第九十三章 送别

今日的城门口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听闻久居深宫的北燕王世子要带兵出征讨伐西疆混人。

大家对于他的印象还是三年前他出南方赈灾一事。只是没想到陛下居然对他付与如此厚望，这等大事居然交给一个不知事的世子去。

若说是让他的老子去还有些可能，这个养在深宫里的孩子，恐怕上了战场也会吓得尿裤子吧。

当君珩一身铠甲出现在城门口时，街上百姓都傻了眼。

一身墨色铠甲在阳光下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少年脸上意气风发，像是不知前路坎坷的雏鹰，满怀期待的想要飞翔。

少年白皙的脸庞如玉般熠熠生辉，一束墨发高高束起，骑着骏马都显得仪态万千。

马儿也带上了铠甲，时不时地踢踏两下马蹄，像能感知主人的心情似的乖乖走在不宽敞的道路中间。

反倒他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娇弱无力，高矮胖瘦没一个像样的，与马背上的世子有着鲜明的对比。

许多小娘子却已经开始朝着少年将军扔手帕了。这世子的模样也太招人稀罕了，这个样子的将军真的能带领大周获得胜利么。

可是他毕竟是北燕王的儿子，当年北燕王君扬不也是如此意气风发，貌若潘安的少年郎么。

那时也有许多人说君扬是个绣花枕头，不中用的东西。可是君扬却拿着赫赫军功打了世人的脸，他的儿子……应当也有他的风范才是。

姜瑟已经在城门口等他多时了，可以说姜瑟几乎一夜未眠，天光微曦她便动身在此等候。

城门守将正想将她拉回人群中，可是姜瑟带着帷帽就在城门口静静地侯着。

“你是来送别的么？”君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守卫见他们相识，便没有继续动手。

“送别的话昨日小女已经告诉殿下了。”微风轻轻拂过，姜瑟的帷帽被吹起一点涟漪，露出她白皙精致的下巴。

君珩跳下马，穿上铠甲的他自带一股威压，姜瑟从怀里拿出一叠厚厚的信封：“这原本也是我的筹码，但是我没想到会是你。”

她确实没想到上辈子的晋王居然换成了君珩，不过这样她的筹码仿佛就更珍贵了些。

君珩接过却没有打开，他悄悄放进怀中：“梨芳园的流火……”

姜瑟怔了怔，莞尔一笑：“多谢，若是……”

“站住！等等。”

姜瑟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却被打断，后面跟来一辆富贵的马车，马车上有皇室的标记。

君珩皱了皱眉头：“居然还追出来了。”

姜瑟知道那是嘉善公主的马车，估计嘉善公主也是刚知道此事，就连忙赶过来，连去向陛下请求收回成命的机会都没有。

“殿下快走吧，被赶上了，可就难走了。”

君珩回一微笑：“好。”

姜瑟看着他上了马，策马飞奔而去。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相见，愿君安好，万事顺遂。

她小心的躲进人群之中，见到嘉善公主被守卫拦下，堂堂一国公主怎么能说离开京城就离开京城呢。

嘉善公主只得看着心上人的部队越来越远：“还未见他最后一眼，还未和他说早日凯旋呢。”

嘉善公主自从万寿节之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程皇后也因为东宫之事焦头烂额。

加上下旨一事承德帝打的人措手不及，嘉善公主得到消息便匆匆赶来，却还是没有来得及。

“公主，有缘自会相见的。”冰夏宽慰道。

嘉善公主环顾四周：“方才与世子交谈的女子是何人。”

冰夏也四处张望着，未见那位女子踪迹：“不知，恐怕是哪位思慕世子殿下的女子罢了，公主不必为她烦心。”

嘉善公主脑海中似乎没有这样的人，随后便被冰夏搀扶着上了马车。

姜瑟正往家的方向走去，却在拐角之处见到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孙虎今日也是来瞧北燕王世子的热闹的，他蹲在拐角处嘴里还磕着瓜子，真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姜瑟眼神稍稍锐利，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走到他面前，孙虎见头顶的阳光被遮挡了一部分，便仰起头来。

“小娘子，你找我何事啊？”孙虎邪笑着，一看面前的小姑娘便知气度不凡，居然主动来找他，岂有不调戏一番的道理啊。

姜瑟帷帽下微微一笑，冷冷道：“云府前二管家，孙虎。”

孙虎一下子瘫倒在地，手上的瓜子稀落在地，他嘴唇微微颤抖：“你，你是谁？”

姜瑟缓缓靠近他，孙虎被逼到巷子里：“你别过来。”

“我识破你的身份，你在心虚什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云家之事，你说！”姜瑟的语气有些凌厉。

孙虎随手抓起一把沙子扔向姜瑟，起身就跑。

“元禾，给我抓住他。”

只见一个黑影不知道从何处出现，忽的抓住了孙虎将他反手一丢，丢在了姜瑟面前。

元禾的脚踩在他的肩上，孙虎便被他死死踩在脚下不得动弹：“姑娘饶命，好汉饶命。”

姜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常府为何好吃好喝供养你多年，为何云府上下全部遭了难你却安然无恙十几年。”

孙虎咬着舌头不说话。

姜瑟转过身去：“元禾，我记得你们元氏一套严刑逼供的手段乃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看来今日倒是给你找了个好对象，你也很久没见血了吧。”

元禾知道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道：“是啊小姐，我记着我还有一套噬骨针，扎进人的骨头里，每一刻都能感受到骨头在血肉里爆裂的感觉，虽然痛苦，却死不了。”

孙虎被吓得冷汗直流，却还是不肯开口。

“若是敌人还不肯招供，便会将他的手筋脚筋通通挑断再给他接上，再给他挑断如此反复，直到所有筋脉都腐烂到无法再接上为止。”元禾的话阴森无比，连姜瑟听了都不寒而栗。

孙虎大喊：“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管云家的事。”

姜瑟冷声道：“云菘竹。”

孙虎大骇。

这是她死去堂姐的名字，在和她一同进梨芳园那日，便宁死不屈的触柱身亡。也是云府的大小姐，她的父亲是云清舟的弟弟。

姜瑟不能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会给云宛央带来麻烦，说她是云菘竹，没人查得到一个死人。

“我以云家大小姐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告诉我实情，一五一十的。”

孙虎吞了口唾沫，元禾松开脚。孙虎起身瘫坐在地上，他爬到姜瑟脚边哭嚷道：“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小的不是故意的。”

姜瑟一脚踹开了他，她觉得晦气：“果然和你有关系。”

孙虎连连摇头：“小的不知道，小的不知道会有如此严重。”

“说！”

“小的祖上是纂刻私印出身的，时运不济后来的子孙虽然习得这个技能却没有靠这个为生。”孙虎坐在地上眼泪直流。

这个秘密他藏在心里多年，每晚都是云阁老满脸是血的模样出现在他梦里。

－－－－－－题外话－－－－－－

儿子走了，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