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要的事情,云宛央居然才想起来,那日就是这个白头发的女人,站在她面前,表情严肃。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了,我看出来了,你根本没病。”
云宛央只能疯狂撕扯自己的头发,来证明她真的疯了。
不料那个比自己还要疯狂的女人,直接就是一巴掌,给她扇清醒了。
“别闹了,我知道你也害怕,在外你依旧装疯卖傻,在我面前就收起你这套吧。”
云宛央抬眼望她,眼神一片清明,何来疯癫之兆。
木清轻柔的将她的头发抚顺:“可怜的,你也不容易,别害怕。好好对待这幅身子,等我徒弟回来。”
那时候云宛央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当她也是一个疯子,根本没放在心上。
所以这人就是姜瑟的师傅,所以她当时一眼就看出来她不是真的云宛央了么?
“木,木娘子?”云宛央颤巍巍的叫着。
木清点点头,她还算上道,知道不该喊自己师傅:“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如今你也可以明哲保身,还有贵人助你。”
木清指的是在暗处保护她的流火,云宛央却认为她说的是姜瑟,便以为她们已经见过面了。
“不用紧张,我虽然知道你的身份,却不会伤害你,在我徒弟回来之前,这幅身子你可得替我守护好了。”
木清起身,几年前她第一眼见到云宛央就知道她还是她不过芯儿已经换人了。木清在父亲手札上见过,确实有借尸还魂这一术法。可是只有血脉相连之人才能成功。
而且需要介体,介体必死。
以两条命换的一条命的重生本就是一件不划算的事,加上这个术法太过惊险,早就被她父亲划为禁术了。
木清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真的有人用了这个术法,可是她的徒弟明明好端端的,并未身亡……
其中的弯弯绕绕,木清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但是那个血脉相连之人……她找了数年,还未找到。
华桐前去寻找姜瑟,没料到姜瑟今日去找温南星去了,并不在家。
华桐无奈只得无功而返,回到居所时,木娘子也已经走了,留下浑浑噩噩的云宛央。
“姑娘?”华桐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云宛央回过神来:“你回来了,姐姐没有来么?”她语气平淡,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华桐摇摇头:“今日小姐不在。”
云宛央眼神空洞,悲从心来:“我这一辈子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为何人人都要如此对我。”
华桐莫名有些紧张:“姑娘……”
“莫名其妙成为了云宛央,都让我好好活下去。”一滴泪从她的脸颊滑落,“可是我真的很累,家人在身边不能相认,每日都活的惴惴不安,生怕哪一日便失了清白。”
华桐有些不忍心,这眼前的姑娘才不到十五岁啊,却已经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她过的比谁都要艰难,华桐都看在眼里。
“木娘子与您说了什么?”
云宛央红着眼擦眼泪:“没什么,我只是有些难过。”
“姑娘不用难过,奴婢不知道如何劝慰您,只是人还是得活下去,与其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倒不如就把自己当成云宛央。”
云宛央抬眼看她,泪眼朦胧:“可我是姜瑟啊。”
华桐轻叹一口气:“会的,会有各归其位的日子的。”
姜瑟回到居所,知道华桐来找她便知道师傅定然是去找过云宛央了,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直奔云宛央住所。
华桐面露为难:“姑娘不知道怎么了,如今正难过着呢。小姐还是不要进去好了。”
姜瑟疑惑:“是不是师傅说了什么?”
“奴婢不知道,回来的时候姑娘已经是这样了。”
姜瑟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颇有些流连的看着那扇门。
刚走一步,便听见里头传来云宛央有些喑哑的声音:“姐姐,你进来吧。”
姜瑟犹豫了一会,转身走了进去,里头没有点灯,她住的地方不甚好,夏日炎炎的还有股子潮湿的味道。华桐已经点了香妄图驱赶这个味道,只不过无奈姜瑟的鼻子灵。
“姐姐,我这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你随便做吧。”云宛央这副脸姜瑟最是熟悉了,不施粉黛像西子般柔弱清丽。
姜瑟原本想要询问的话卡在嘴边,莫不是师傅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师傅她最熟了,刚刚学艺那几年没少被她责骂,偏偏打你个巴掌给个甜枣,每每姜瑟都会被那颗甜枣收买。
“你师父早就知道了。”
屋子一片沉寂,云宛央有些喑哑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出。
姜瑟原本垂着的脑袋忽然抬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我还在装疯卖傻的时候,你师父就已经来看过我了,只不过我那时候过于害怕,每日都浑浑噩噩的,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姜瑟一直知道木清的本事绝对不止制香做药,她居然也能一眼看出内里的云宛央已经不是她了。
云宛央脸上还有些许泪痕,望着姜瑟道:“我本以为我不怨你的……”她的语气忽然变得俏皮起来,与方才的她大相径庭。
“可是,今日你师傅来了,我想到那日她打了我一巴掌而且告诉我要好好守着这幅身子等她的徒弟回来。我就有些绷不住了,我有一点点难过。”云宛央伸出小拇指,故作欢快。
姜瑟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酸的说不出话。
“看着我的娘亲阿姐亲热的喊着你瑟瑟,我又有一点点心酸。好像所有人都站在你这边,连上天都眷顾你。”
姜瑟出言打断她:“上天从来没有眷顾过我,上辈子我死在四年后。年少家破人亡,深陷青楼,不知为族人报仇被男人三言两语蒙蔽心肠。以为这辈子嫁给良人,没想到那人是我一生的噩梦。
一生孤苦无依,无儿无女,夫妻离心,最后被心爱之人下毒陷害致死,就连唯一陪伴我的华桐也惨遭毒手。你说这一生,上天何曾眷顾过我?”
她说的平静,似乎她只是再讲一个平淡的故事一样。
云宛央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到一点悲怆,但是她没有。
“难道我不怨么,你还能怨我,而我又能怨谁?是诬陷我家人的罪魁祸首,还是害死我的晋王?可是比起他们,我好像更怨我自己。”
云宛央静静的听着,心中一根弦好像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
姜瑟看着她的眼睛:“你可以怨我,但是也请你一定坚持下去,我还没把你从青楼救出来,也还没把姜瑟的身份还给你。”
云宛央苦笑着:“我当时年纪小,姐姐以为如今还能骗得了我么?你我心中都清楚,我这一辈子只能是云宛央,而你也只能是姜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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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央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