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抵姜瑟是不相信君珩已经死了的事实的。那样狡猾聪明的人,怎么会死呢,他这样的人就该活的尊贵。
死是什么滋味,大概没有人比姜瑟更清楚了。毕竟她就是一个已经死过的人,那一刻脑子混沌,疼痛感从身上抽离。
君珩应该更加疼吧,万箭穿心?
姜瑟双手无力的落在床榻上,坐了一夜的身子也受不住寒冷倒了下来。
姜瑟闭上眼,落下了今晚第一颗眼泪。
……
京城今年的花开的真好啊,如芍药如牡丹,就连那玉兰都比往年开的要繁盛许多。
“你们可听说了,今年梨芳园新选了位花魁,那模样真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
“听说了听说了,那选花魁那日我还去看了,若是能春宵一夜真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花魁娘子可是我们这等平头百姓可以肖想的。咱们还是看着,这位花魁最后会落得那位皇孙贵族之手吧。”
君珩和温月笙今日也出门凑热闹,今日乃是花朝节,陛下应允各位皇子能出宫休沐一日,放松一下多日来读书的疲惫。
君珩也沾到这个恩典。
“九渊,你听到了没有,花魁娘子诶,你有没有兴趣啊?”
君珩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那匕首锋利,隐隐泛着银光,看着就是件宝贝。
君珩看的爱不释手,一个眼神福公公便掏出银钱将匕首买下。
“什么花魁,都是空有皮囊的提线木偶罢了。没什么好看的,梨芳园总归还是那几套,推个劳什子花魁吸引众人目光,再好好大捞一笔罢了。”
君珩满脸不在乎,似乎确实对这个花魁没什么兴趣。
温月笙点点头惋惜道:“只可惜燕泽卿那家伙不在,不然就能听到他犀利的点评了。”毕竟他对自己的相貌十分有信心,一般庸脂俗粉在他面前都无地自容。
人声吵嚷,前方似乎闹出了不小的轰动,温月笙微微一笑:“你看,花魁娘子出来了。”
云宛央高坐在骏马之上,清丽绝美的脸上上了妖艳的妆容,衬得她如同牡丹一般华贵。
额上那朵牡丹花钿又增添几分贵气,身着靛蓝流沙华锦流苏长裙,肩上围着若隐若现的云纱。头上没有繁重的首饰,却戴着一顶荷叶花冠,真真是妩媚与清纯共存。
曼妙的身子随着马儿的律动,微微扭起了腰,长袖一挥从袖口中散落不少花瓣,引得下方的人纷纷伸手去接。
她媚眼如丝,唇角含着笑意,坐在高头大马上,有种睥睨众生的高傲感。她的眼神轻轻划过你,都感觉她在对你笑的格外的灿烂。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
君珩正巧与她的眼神对上,云宛央莞尔一笑,似乎是看到一位俊俏郎君,羞赧的低下头来。
君珩手指捏着锋利的刀刃,眼中是冷漠。
云宛央骑着马经过他身边时,若有似无地往他身上丢了些花瓣,馥郁的花香传来,君珩伸手拿下落在肩上的花瓣,不经意间放在鼻下细嗅了一会。
发现原来那香味是姑娘的袖中香。
姜瑟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此刻的她似乎又陷入梦境中,这个相遇,姜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画面一转,云宛央今日被迫要献身一位正得势的侯爷,她梳妆打扮完成。可是华桐还没带回晋王的消息,云宛央的手指陷进一旁的锦被。
喝的醉醺醺的侯爷跌跌撞撞的进了屋,肥头大耳的他看着云宛央露出让人恶心的笑容。
他一路走过来,一路开始解腰带:“小美人,久等了吧。”
云宛央站起身躲在桌子后面:“我是晋王的人。”
侯爷嗤笑一声:“一个破鞋好意思自称晋王的人?你要知道今日就算晋王在这,他也会乖乖将你送到本官床上。”
云宛央围着这张桌子慌忙逃窜,却被那侯爷一手捞到身边:“你跑什么,把爷伺候好了,有你吃香的喝辣的。”
云宛央挣扎不过,眼看肩膀上的衣料已经被他撕开,云宛央绝望的闭上眼。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穿破,一阵温热的液体撒在云宛央脸上。
云宛央被吓得呆愣在原地,那侯爷已经倒下,身后直直插着一把匕首,一刀穿心。
用这把小小的刀就能将他击倒,云宛央知道这定然是个高手。
果真不一会外头传来许多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来人啊!有刺客!”
云宛央抹了抹脸上的血,趁乱逃了出去。
姜瑟看着那侯爷身后的匕首,正是第一次与君珩相见时,他手中把玩的那一把。
侯爷被江湖人士暗杀,因为他玷污了那头子的妹妹,将那可怜的姑娘逼死了。
头子联合江湖帮派,在梨芳园大开杀戒。
云宛央逃得快没人发现她的踪影,后来这件事被官府镇压下来。
云宛央因此逃过一劫,后来华桐和她说那日她去找晋王帮忙,只是晋王府上的人说殿下出门办事去了。
姜瑟讽刺一笑,什么出门办事,明明就是他把自己送到那位侯爷身边的,当然会见死不救。
只是没想到的是,是君珩救了她,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却保住了她最后的清白。
……
姜瑟缓缓睁开眼,许是不知道睡了多久,眼前虽然有光亮可是却看不清东西。
“小姐,小姐你醒了啊。”耳边传来以葵激动的声音。
随即是门被打开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姜瑟嗓子疼的说不出话来,嘴唇也越发干裂,除了睁开的眼睛,姜瑟觉得自己浑身哪也动不了。
“没事了没事了,姑娘既然已经醒来,就说明没事了,大人放心吧。”
姜瑟听到大夫这样说道,原来自己病了啊,难怪浑身没有力气。
“可是为何她只是眼睛动了动,为何不说话?”谢溪和用帕子擦着姜瑟的额头,语气里满满的担忧。
“许是多日未进食,太过虚弱,夫人放心,备些清润滋养的食物用下就好了。”
谢溪和一个眼神,清栀便下去准备了。
姜伍送大夫离去:“大夫辛苦了,小女多亏了大夫。”
“姑娘这个病症少见,多是忧虑过重且悲伤过度导致的梦魇。后续的事情还望你们做家人的多多开导,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姜伍连连点头,让周英送大夫回去。
姜瑟被人艰难的扶起身,口中温甜的粥送入,冰冷的身子一下子就有了暖意,手指也微微能动弹了。
谢溪和忍着眼泪,给姜瑟喂粥:“小心烫啊瑟瑟。”
姜瑟嘶哑着声音道:“娘亲,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就是太贪睡,多睡了几日,身子虚了些,没什么大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