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站在道观外,是个身穿洁白道袍、手持拂尘的坤道,身材高挑,眉目如画,眼睛清澈有神。
可惜说话不带感情,冷冰冰的。
顾曜背起剑,示意希言看家,走向那坤道:“你若是靖夜司官员,为何不穿九曜府?清水县靖夜司内所有官员我都见过,似乎并没有阁下?”
坤道原本眉头有些蹙起,此刻看清了顾曜长相,眉尖舒展了些,语气也略微柔和了一点:“贫道乃是在纯元道修行的鱼秋忆,为靖夜司特聘的七品靖渊,因此可不穿七曜服,这是贫道腰牌。”
她手掌翻转间取出一块漆黑令牌,递给顾曜。
正面刻有“靖渊”二字,背面则是麒麟纹与靖夜司三字,令牌正反两面的底部,都雕刻有七颗星辰。
虽说不曾听说过“靖渊”这个职位,但这令牌确实是靖夜司的令牌,做不得假。
顾曜将令牌递回:“拜见靖渊大人。”
鱼秋忆收回令牌:“贫道受广陵府靖夜司派遣,随张大人来此,现传你入司。”
“是。”
顾曜不敢耽搁,急忙将道观大门关好,跟在鱼秋忆之后下山。
“靖渊大人,我在清水县孤陋寡闻,不曾听说靖渊这职位,能请您指点一二吗?”
“不用称呼我为靖渊,我名鱼秋忆,可直呼我名,至于靖渊之位,乃是靖夜司内较为特殊的职位。”
鱼秋忆看着冰冷,但挺好说话,将靖渊与顾曜仔细说了下。
原来这个职位,乃是府一级才有,从七品到五品,都是叫这个名,属于有编制的外包,不出大事不会轻易调动。
并且,靖渊的品级,只和俸禄有关,并没有五品可以调动七品这一说,他们只对靖夜司长官负责。
比如鱼秋忆虽为七品靖渊,但实际上,只有广陵府靖夜司的四品总镇才能调动。
这一次,乃是丹徒县凶神阎罗抽走了广陵府八成以上的官员,因而才会抽动他们到清水县探查宗明一事。
“多谢鱼道友了。”
听着鱼秋忆讲明白了,顾曜急忙道谢。
此时刚好来到山脚,还有三个男子,一辆马车,一辆囚车在这等着。
顾曜看着囚车,人一楞,难不成这囚车...是抓我的?
可我还没定罪啊。
还是他们中有什么特殊癖好?
山脚等着的三人,顾曜都没见过,两人身穿九曜服,一人与鱼秋忆一般身穿道袍。
“鱼妹妹,这小子就是那野茅山?”身穿道袍的男子嘴里咬着根野草,从囚车上跳下来,“咦,你怎么没给他锁起来?算了,我来。”
他从囚车里掏出一副枷锁,走向顾曜。
顾曜眼神一冷,准备拔剑。
还没审就要拷,这群靖渊难怪是外包的,一点都不将大周律法放在心上。
他这一拷上,往囚车里一塞,在马路上招摇一番,自己在清水县的名声可就没了。
就算后面平反,小城里的百姓心里也会有疙瘩,市井流言一传,谁知道会传出什么?
另外两名官员急忙阻止,但却被这男子撞开:“一个小县城,平白无故出了这么多事,还都和这小子有关,哪有那么巧合,先铐起来再说。”
顾曜手握住剑柄。
那男子一看,来劲了:“呦,还敢动手,来,让道爷看看,你学的是什么阴损术法,还敢起名茅山道观,败坏我们名声。”
顾曜听到这么说,心中了然,原来是上清派的,难怪,看起来上清派也不全是老实人,就是这个...属实蠢了点。
眼见男子要靠近一丈之内,鱼秋忆站到顾曜面前,手中拂尘一展一卷,尘丝卷住男子手中枷锁:“林道友,我说了,不要叫我鱼妹妹,我们不熟,请称呼我为鱼道长。”
“还有,顾曜眉眼周正,通天鼻梁,满脸正气,这般长相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坏人,请你自重。”
顾曜看着鱼秋忆将枷锁扯下,手中的剑也是松开了。
她说的理由,虽然有些离谱,但其实...
挺正常的。
这个时代,看脸是常事。
长的好的人,就是吃香。
只要别犯蠢做出什么大蠢事大恶事,小坏小蠢都会有人主动给你打掩护。
鱼秋忆这般说词,即便那男子也是没法反驳,只能吐掉嘴里的野草:“鱼妹妹,这家伙可能和天心道有关系,肯定不是什么...”
“有没有关系,张大人只有法子分辨。”
鱼秋忆瞪了眼那男子,转身对顾曜道:“顾曜,你与我同坐前面马车,两位缉事劳烦驾车,这位林道友,你自驾囚车吧。”
不等其他三人说话,就拉开马车的帘子,示意顾曜进去。
顾曜只好抱拳向两位缉事行了个礼,钻进其中。
“鱼道友,那位张大人是什么人啊?”马车“哒哒哒”的动了起来,顾曜好奇问道。
“张大人是广陵府的七品知事,原清水县知事方法青辞官,因而张大人顶替。”
“什么,方大人辞官了?为什么啊?”顾曜大吃一惊。
鱼秋忆盯着顾曜的脸:“不知,但和宗源一事脱不了干系,不过即便他不辞官,清水县的知事之位也坐不下去。”
她突然画风一转:“顾曜,你真的和天心道有关系吗?”
“可能有吧,但现在应该没有。”顾曜想了想,说道,心里补充了一句,将来一定有。
老道和天心道一定是有关系的,将来他收我当徒弟,我不就有关系了吗?还有天心道的雷法,那么帅,我肯定也要学啊。
鱼秋忆没有说话,又盯了一会顾曜的脸,闭上了眼。
马车走的很慢,似乎是为了照顾后面的囚车,顾曜坐着很是无聊,看着对面的鱼秋忆闭上了眼,便索性练起了五行火掌。
伸手摊开,掌心朝上,火炁在掌中汇聚,化作一团火球,然后慢慢让它展开,化作一张大饼。
“三十六瓣火莲...”
这一步还不难,轻松便做到了,顾曜沉心,缓缓操控着手里的火焰,化出一瓣一瓣。
第一瓣,轻轻松松。
第二瓣,不过如此。
第三瓣,没难度啊。
“看起来,三十六瓣火莲轻而易举啊,难不成我今晚就可以学雷法了?”顾曜美滋滋。
第九瓣,毫无压力。
第十瓣...见鬼,怎么一下难了这么多?
顾曜脸都憋红了,才勉强化出第十瓣。
更难受的是,第十瓣化出的瞬间,整个莲花都有些不稳定了,火炁有些缭乱,他又不得不又花了些时间,才维持住。
眼看莲花稳定住了,顾曜试着雕刻第十一瓣。
莲花上的凸起才刚刚冒出,心脏就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火炁瞬间紊乱,莲花炸裂开来。
无数小小的橙红色火点飞舞,布满了整个车厢内,脸庞、手等裸露在外的皮肤甚至还能隐隐感觉到灼热感。
“糟了,该不会着火吧。”
顾曜心中大呼糟糕,想使水法,但身体内的炁还没缓没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火点飘扬。
“净水!”
一股寒意突然从对面散出,将火点熄灭。
鱼秋忆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还是那般盯着顾曜的脸。
“三十六瓣火莲,你和天心道真没关系?”
不等顾曜回答,她又摇摇头:“有没有关系,问道石一测便知。”
马车哒哒哒停下:“两位,到了,可以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