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首离去后,顾曜便在床上打坐到天亮。
天色泛出晨光,太阳还未升起,只是喷薄出一丝红霞时,顾曜便离开了客栈。
先去靖夜司打个招呼,然后回家rua狐狸。
毕竟他被送来的时候那么虚弱,如果一声不吭就消失,恐怕又要惹出什么事。
此刻的靖夜司内,只有一人坐在大堂内。
是九品缉事裴康宁。
看来今夜是他值夜。
他手中提着笔,正在写着什么,听到顾曜的脚步声抬头看去,面露惊讶之色:“顾曜?不是说你被几个千年女鬼采补了,动弹不得吗?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
几个千年女鬼?
这才一晚不到就传的这么离谱,顾曜面皮抽了下:“裴大哥,你看我这样子,面色红润有光泽,精气神周转圆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离谱的事?”
“那些都是流言,林奉学上了麻姑山就晕了,都是他的妄想,你得为我证明澄清。”
裴康宁仔细打量了下他,点了点头:“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回山了。”顾曜刚要走,突然又想起了司首离去时说的那话,问了一句:“侯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你怎么知道?”
裴康宁有些惊讶:“就在你们离开不久,侯家的二公子就带着两马车的银子冲进了隔壁县衙,喊着说自家父亲暗中卖春宫图不曾依法纳税,特来请罪。”
“后面呢?”
“后面?后面隔壁调来了一群账房,点了一夜,也就才离去,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是县衙的事。”裴康宁耸耸肩。
“好的,多谢裴大哥了。”
顾曜告辞,走到门口时被他喊住。
“说起来,倒是有听人说,今夜侯老爷的弟弟从临安府回来了,将二公子从楼凤阁抓了回来,才有这一出。”
“侯老爷有弟弟?为何从未听说过?”
裴康宁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顾曜再次向他道谢,离开了这里,向着白鹅山走去。
“司首告诉我这事,是提醒我那个侯老爷的弟弟吗?说来也是,侯老爷被那群人带走,究竟是去了哪?又为什么要带走他?”
想着想着,他停下脚步,转身向着侯府走去。
此刻天还没亮透,但侯府却是格外喧嚣。
顾曜到时,只见侯府大门敞开,不时有仆人背着包袱,三三两两的离去。
看到个比较熟悉的仆人,顾曜一把抓住,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仆人眼泪花花:“小顾道长,老爷真的不回来了吗?二老爷说老爷去了临安府,再也不回来了,将我们连夜赶走。”
“连夜,这么急?”
“是啊,我们才刚睡下,就被轰了起来,被呵斥收拾东西走人,开始他连月钱都没打算给,还是二公子回来了才给我们补上。”
顾曜看着他,看着他身后那群人,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胳膊:“在城里找个活做着吧,若是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忙,城里的商人我还是认识些的。”
这人擦了下眼泪:“多谢小顾道长,只是小的八岁就进了侯府,服侍了三代人,如今四十多了这样被赶走,实在心里...闹的慌。”
他向顾曜行了个礼,用力拉了下自己的包袱,低头向着前方走去。
顾曜深吸口气,走入侯府。
府内哭声阵阵,数个老人围着二公子侯龙霄,表示希望能继续跟在他身边。
侯龙霄苦着脸:“几位伯伯婶婶,你们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若是可以,我自然也不想这样让你们离开,谁的心不是肉长的啊。”
“可是这次,是我家惹到了人,不得不离开,跟着我反而不安全,这些银子你们收好,赶紧走吧。”
他掏出银票,往这群人袖子里塞去,让他们离开。
抬头看见顾曜,他打招呼道:“顾曜,你怎么来了?”
“只是听说侯府出了些事,来看看,你父亲有消息吗?”
侯龙霄顺手往顾曜怀里塞银票:“这些年,我家也是多亏你了,这些你也收着。”
“别,我每次给你家做法事,卖符咒桃木都收过钱了。”顾曜一下推回,“你们这是要去哪?我听说你有个二叔?”
侯龙霄将银票收回,苦笑道:“我父亲不是去了麻姑山吗?然后麻姑山地震了,我二叔说我爹和大哥都出了意外,受了重伤,现在在临安府,让我变卖家产,赶紧过去。”
“至于我二叔,其实我小时候只见过他一回,但他倒是挺有名气的,九皋鹤你应该听说过吧?应该不会有男人不知道他吧?”
顾曜立刻想起了那个日狐狸的春宫画,点了点头。
侯龙霄面上露出同道中人的眼神:“他就是我二叔的画师名,昨天晚上他才到,说我爹惹到招惹不起的人,以后就低调些,在临安府混日子了。”
“虽然交了大笔罚金,但我们家还是有些财产的,以后也不至于饿死,而且我二叔说,我的画功还可以,以后可以跟着一起画画,指不定也能扬名立万。”
“我已经想好了,我的画师名就叫双头龙。”
他拍了拍顾曜的胳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以后我会给你寄我的大作的,也不往我们相交一场。”
顾曜:......
“那就祝你妙手常青了。”
“嘿嘿嘿。”
就在此时,三个人从后院里出来了。
“龙霄,你这画功当真不错,比龙涛那蠢货要好上千万倍。”
当前一人,身高六尺,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黑,腰板挺直。
侯龙腾立刻介绍道:“这便是我那二叔侯摄途,后面那两位,一个是我堂弟侯龙涛,一位是临安府的道士,保护他们两人安危。”
“二叔,这位是顾曜,我们家在清水...”
侯摄途打断道:“我听说过,是个野茅山吧,龙腾啊,要多和正道打交道,野茅只会耍耍杂技...”
顾曜抢先道:“九皋鹤大师,我也有收藏您的大作,能否请您单独聊聊,关于侯生金的事,我知道些,临安府的王玉庭,我也知道些。”
侯摄途瞳孔一缩。
偏屋内,顾曜一脚踹晕那道士,将侯摄途的头按在桌上:“来,给道爷说说侯生金,你们侯家和圣人盗的关系。”
“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一个野茅...”
侯摄途拼命挣扎,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两寸处一截银锋插了下来。
几根黑色的头发飘飘扬扬。
顾曜按住他的头:“你对野茅是有什么误解吧?居然敢威胁?”
劫剑上燃起红莲业火,侯摄途感觉自己的眼睫毛都被烤焦了:“你...”
“王玉庭,我杀的!”
“天师府不能杀的人,我敢杀。”
“上清派不敢玩的魂,我敢玩。”
顾曜按着他头颅的手微微用力:“靖夜司不准做的事我敢做,靖夜司不准练的术我敢练,一句话,正道能办的我也能办,正道不敢办的我也要办。”
“有天无日,恣意妄为,这就是野茅!”
他吹了口气:“清楚了吗?”
“来,给我说一遍,侯生金和你侯家的光辉历史,不然...”
手掌微微用力,桌面裂成豹纹。
“骨灰今儿就给你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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