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包围世界,水淼淼低头看着围上来的同款靴鞋,她和蓝季轩也被包围了。
手撑着地,护着身后昏迷的蓝季轩,随后传来仪灋公的一声笑意,“这是蓝家,没人会伤害他的,姑娘大可放心。”
听到这话,水淼淼也未松懈半分,不会伤害蓝季轩,但没有说不会伤害自己。
抬起眼,看着围住自己一众黑衣人,黑衣人身上围绕着杀伐的气息,个个手都搭在剑柄之上。
是与古仙宗雾卫截然不同气质,雾卫起码还有几分赏心悦目的能看。
而真正的暗卫,就是一声令下,只知杀戮的人,哪怕在世人眼中温吞的蓝家,也会豢养一些的。
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有幸见到,水淼淼的视线寻找着仪灋公,在蓝家暗卫围成的圈子之外,仪灋公淡然的站着,不见丝毫中毒时的狼狈。
那个中毒后,跟自己侃天侃地,胡言乱语的老人,已然不见了,那不过都是中毒后的幻觉。
现在这个,站如青松,脸上无波无澜,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的鬼魅,才是蓝家的仪灋公,传闻中敢指着圣元老祖漫骂的人。
可为什么中毒的是仪灋公,出幻觉的却是自己。
水淼淼嗤笑一声,亦换上严肃的神情。
摸索着腰间古仙宗腰牌,水淼淼将腰牌摆正,最大面积的露出来。
就见仪灋公疑惑的扫了几眼,“闻人仙的徒弟,不应该是冷家,那个叫什么痴的吗,怎被姑娘截了胡还毁了路?”
仪灋公虽然出关有一段时间了,但并不关心外面的事,也就简略的听了听,外面发生的事,知道闻人仙会收徒,到不知道闻人仙收的是关门弟子。
一个简简单单的腰牌其实是刻录了很多信息的,虽然在旁人眼里都是大同小异,但在仪灋公眼里,那就是一张身份证加一本户口本。
闻人仙的弟子,闻人仙的第一个弟子,闻人仙的关门弟子,那就是说,没有冷家那人的份了。
不知怎的,水淼淼好像从仪灋公脸上看出了几丝幸灾乐祸的欢喜。
“你外人一个,擅闯我蓝家禁地,本应处死的。”
“等等,我们严谨点说,我明显是被你重孙子裹挟进去的,并非我本意。”
仪灋公淡淡扫了水淼淼一眼,水淼淼被看的有些心肝颤,见安静下来了,仪灋公继续说,“就是看在我重孙子的份上,也只是想着喂你一碗散忆粉。”
“那玩意喝下去还能好!”
散忆粉这东西水淼淼熟,虽然没用过,但曾想过给萱儿喂下的。
彻底消除记忆,好的坏的什么都不留下,更不存在说什么想起来,传说可比孟婆汤还管用,毕竟孟婆汤都还有失效的可能
但最后也没给萱儿灌下,记忆这种类似于生命一般重要的东西,要不要,不应该由个外人做主。
仪灋公无视着水淼淼的一惊一乍,“不过你能让圣元老祖的计划出了差错,虽然对那个老匹夫来说,什么差错都无伤大雅,他定高高在上的早想出了别的对策,但我就是欢喜,便饶你一命。”
“蓝家禁地所见所闻,还请姑娘烂到肚子里,谁也不要提起,不然他们会找到你的。”
暗卫齐齐上前一步,这就是赤裸裸的恐吓了。
水淼淼却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看向仪灋公,她设想过,出来会面临什么,可一直待在禁地里也不是什么事,蓝季轩看起来需要帮助。
听到不用死了,还不用被灌散忆粉。
似乎是件好事。
谷/span可水淼淼眉头不见舒展,从蓝家禁地里带出的疑惑不见少,现在又增了新的。
什么叫闻人仙的徒弟应是冷凝痴。
虽然水淼淼一直有这种感觉,但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出来,心里怪怪的,她什么都没做,更加不知道,怎就成截胡的了?
摇着头,水淼淼将不必要的情绪甩开,“晚辈,还有一事相问。”
“聪明人,现在都知道该闭嘴。”
“可惜,晚辈不过一个愚者。”
水淼淼还没有问出什么,仪灋公突然大发雷霆,“轮不到你来问!你算什么东西!”
捂着被震闷的心口。
水淼淼盯着仪灋公,突然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我突然还想喂您一顿剜心死。”
水淼淼其言可诛了,仪灋公却缓缓冷静下来了,打量着水淼淼,示意她继续说。
“老而不死是为贼!或许您以前是世人敬仰的仪灋公,而现在你只是个私利心虚还不打算悔改的老贼罢了!你当真配不上蓝季轩的敬仰与爱戴!配不上!”
听着水淼淼的话,仪灋公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他何时说过需要蓝季轩的敬仰与爱戴了。
他培养蓝季轩,不过就是心中愧疚,折磨难消,以为培养一个,还给蓝家,重振蓝家,抹消那些不堪,蓝家就还会是一身清白的蓝家。
若那一天他死了,也不会无颜面对祖宗,因为他培养出来了蓝季轩。
所以水淼淼口出秽言,所以仪灋公任其辱骂。
都是事实。
水淼淼看穿了一切,看穿仪灋公不打算做任何的悔改,他阻拦蓝季轩,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蓝季轩看到会失控的,但同样,他也不打算做任何悔改。
仪灋公不为自己做的事而后悔,但他依旧会被内心的愧疚折磨,所以才会在中毒后,说出那么多话。
间歇性愧疚,废品还不如,起码废品可以回收在利用。
水淼淼没有在问的打算,因为仪灋公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最好喂你重孙子一碗散忆粉,我可以不问,毕竟不需要知道你做这些为何,没有你这条线索,我照样能找到伤害了简褚的人,但蓝季轩不一样,他会追问到底的,那时候,愿您也能如今日这般错的坦坦荡荡。”
水淼淼轻叹了口气,嘲讽的道,“人啊,还真的至死都是少年呢~”
“姑娘嘴到毒,我蓝家家事,不劳烦姑娘操心了,这寿宴也结束了,今日留一夜,明日早早离去的好。”
暗卫上前,将水淼淼身后的蓝季轩拖拽走。
毕竟是暗卫,水淼淼都懒得说让他们轻点了。
是仪灋公的重孙子,仪灋公自己都不心疼,她又能如何呢,只能期盼蓝季轩晚点醒了。
这糟心的事。
自己也被暗卫架起,水淼淼看着仪灋公的背影,告诉道,“晚辈或许愚笨,但身为女儿家,知道一点,仪灋公您的所作所为皆为一个人,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一个男人近乎无理由的蛮横维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