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碎裂

几乎同一时间，少女话音方落，前方正低头吸血的人头螝亦如瞬间察觉了什么般出现异状，除吸血动作戛然而止外，遍布脑袋的数百颗眼睛更是在停止芸吸的刹那间随着头颅猛然上扬，继而集体盯向上方，看向头顶，看向那凭空出现的果体少女，然后……

“给我去死！！！”

许是恨极了这只敢打扰她睡觉的眼睛怪物，说时迟那时快，人头螝刚一抬头，甚至都不等它做出反应，伴随着一声暴虐怒吼，映入螝物眼帘的是手掌，赫然是一只遍布青筋指甲极长的惨白手掌！

轰隆！哗啦啦！

伴随着一道破空轰鸣，叠加着一串渗人脆响，手掌在少女的挥舞下瞬间拍中人头螝脑袋，瞬间把整颗头颅拍成碎渣，长满眼睛的脑袋就这样当场解剃瞬间爆裂！

结果是肯定的，头颅刚一爆炸，数百颗眼珠径直扩散，像天女散花那样被过度强烈的冲击下甩向半空飞往各处，这一幕似曾相似，乍一看去倒是和早先被执行者打爆脑袋时区别不大，可若仔细观察的话，视野中仍有额外发现，是的，相较于当初被执行者用武器或道术打爆脑袋，这一次，爆炸的以不单单是脑袋，而是所有，所有铺满车厢遍布周遭的上万眼睛！

啪，啪啪啪……

一时间，无数渗人心魄的恶心响动回荡现场，上万颗铺满车厢的眼睛就这样在没有遭受任何攻击的情况下自行爆炸，如经久响彻的鞭炮般集体炸裂迸射血花，场景极度恶心，画面极度震撼，然而……

就算是这样，实则仍非最为震撼，真正震撼乃至堪称惊骇诡异的是……

咯啦。

就在螝物脑袋连同车厢眼睛一同爆炸之际，现场还发出了另类声响，一道极似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且声响刚一发出，位于车厢中央的空间便赫然多了条裂纹，一条明明空无一物但却凭空漂浮于车厢空间的破损裂痕！！！

而导致这诸多变故集体发生的主人无疑是空灵，正是少女刚刚那随手拍下的一记巴掌。

不过也正因少女的这一巴掌，除拍碎了螝物脑袋和制造了空间裂纹外，顺带还救了某人，以机缘巧合的方式间接救下了原本被螝物束缚吸血行将毙命的陈逍遥。

噗通。

失去了螝物束缚，陈逍遥满是血红的身体径直摔落地面，不否认陈道士已然重伤半死性命垂危，可他终究没死，至少暂时没死，暂时还没有像他师父那样驾鹤归天，同样的，也正是由于暂未死亡，所以他目睹了大半过程，亲眼看到人头螝莫名其妙脑袋爆炸，亲眼目睹车厢中央出现裂纹，如果说事发之初他还曾狐疑茫然不知何故，那么，当他四仰八叉摔落地面，借助车灯，他才终于看到答案，继而得知引发眼前变故的始作俑者是谁了。

空灵！

赫然是那名在陈逍遥眼里嘴欠无比的腹黑少女！

……………

（空灵？这丫头片子醒了？咦？等等，她咋变成了这幅模样？还有这股狂暴气息……）

（我草！难不成这货目前已经……）

盯着眼前正赤身果体漂浮半空的少女，陈逍遥顿觉傻眼，整个人当场愣住，除初始反应和程樱一模一样外，脑海念头亦相差无几，形容虽是如此，但他的愣神时间却远远短于程樱，是的，作为一名通晓阴阳的茅山道士，仅仅愣了几秒，陈逍遥就快速反应了过来，继而从少女那极似螝物的状态中找到了答案，一个虽细节不太明朗可大体方向却绝对正确的答案。

那就是……

眼前的空灵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空灵，而是空灵的灵魂，一个因大脑休眠而全无意识的灵魂！.

灵魂倒可以从对方状态轻易看出，可为何陈逍遥还敢进一步肯定少女灵魂没有意识呢？很简单，不说别的，单从对方那毫不收敛的狂暴气息就能轻易得出结论。

的确，随着时间流逝接触渐久，对于空灵，陈逍遥可以算是团队里了解最深的一个，他清楚少女的能力，深知天眼除赋予空灵识破伪装的能力外同时还强化了对方灵魂，早在上一场任务中他就曾亲眼见识过少女灵魂的强悍，那媲美厉螝的灵魂强度简直刷新了他的以往世界观，若是灵魂不强，空灵也不可能连绝对无敌的瘦长螝影都能短暂限制，从而为大伙儿争取到一线生机，只可惜灵魂离体副作用很大，所以也是自打上一场任务结束，空灵便因精魄受损陷入昏迷，经过检查，陈逍遥断定空灵不睡上两个星期决难醒来，事实上他也确实猜对了，对方除10天任务休息期全程昏迷外，哪怕如今进了这场任务，少女依旧昏迷，自始至终没有半分苏醒迹象，他原以为对方会在这场任务结束后醒来，不料如今竟提前醒了！

不对，并非完全清醒，而是只醒了一部分，属于在大脑仍然维持休眠的情况下单纯灵魂苏醒，一种脱离大脑控制的无意识清醒。

至于为何单单只是灵魂苏醒？具体原因陈逍遥并不清楚，不过他倒是能猜测一二，如所料不错，人头螝的这波攻击应该把空灵也包裹了进去，继而把少女拉进了幻象空间，说实话，这种结果是陈逍遥不愿看到的，理由不言而喻，毕竟空灵一直是昏迷状态，也就是说一旦她被螝拉进幻象空间，结局铁定是死，是啊，不管有没有用，别人好歹还能反抗那么几下，可空灵却俨然相当于一条案板上的死鱼啊，杀一个连动都动不了的人，螝无疑是轻松加愉快，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而这便是陈逍遥最初所担心乃至提心吊胆的事，他害怕，害怕螝杀到最后把空灵也拉进幻象空间，其实不单他自己提心吊胆，众人之所以拼命寻找生路又何尝没考虑过空灵这层因素？岂料事与愿违，随着时间流逝，加之迟迟找不到生路，最终，包括他陈逍

遥在内，大伙儿最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形同死鱼的空灵被人头螝拉近了幻象空间！.

接下来，在某种任谁找不出合理解释的未知原因下，少女醒了，赫然以灵魂姿态出现在幻象空间！是的，不同当初在黑色森林里的那次灵魂离体，这一次，因大脑休眠，少女灵魂没有意识，可也正因没有自我意识之故，她，极致狂躁，她，极度愤怒，以毫无保留的方式将其灵魂实力彻底展现，更为奇怪的是，刚一看到人头螝，少女便二话不说直接攻击，感觉就好像找到了一名吵醒其美梦的仇人般疯狂报复，当场把人头螝拍成碎屑！

强，实在是强，真没想这只在人类眼里完全无敌的人头螝就这么被空灵失去理智的灵魂一巴掌拍碎了脑袋，拍爆人头螝的同时还变相救了他陈逍遥一命，只是……

刚刚那类似玻璃脆响的声音是什么？

还有眼前那条凭空浮现在车厢空间的裂纹又是怎么回事？

（咦？莫非那玩意是……）

呼啦，呼啦啦。

同一时间，就在陈逍遥如一条死狗般平躺地面胡思乱想之际，现场刮起飓风，在空灵拍碎人头螝脑袋的下一刻骤然席卷车厢，而释放这股阴冷飓风的主人依旧是空灵，很明显，由于理智消失，意识全无，单单拍爆人头螝并不足以抹平少女的愤怒，反而将少女那隐藏已久的暴虐戾气彻底激活，目睹此景，陈逍遥慌了，猛然意识到大事不妙，忙中断思考看向空灵，可这不看还好，视野刚一投向少女，下一刻，他的膀胱便骤然涌现出一股强烈尿意，刚刚还满是震惊的脸竟刹那间变为恐惧！

因为……

发丝在狂风中凌乱飘舞，身体在半空中兀自扭动，本就狰狞的脸就这样在拍碎人头螝脑袋后狰狞加剧，最后竟演化为扭曲，扭曲之余，双眼暴睁，嘴巴更是大张到惊人程度，与此同时，一句足以震碎耳膜的暴虐怒吼亦从少女嘴里充斥现场填满车厢：

“额啊，死！死！全部都要死！！！”

毫无疑问，这一刻，空灵疯狂了，在失去所有理智意识后彻底演变成和寻常螝物没有区别的嗜杀恶灵，而但凡恶灵总是见人就杀，无差别攻击，所以……

嗖！

才刚一解决掉人头螝，下一刻，空灵动了，在猛然吼出句颤人心魄的死刑宣判刹那间化身飓风移动身形，径直冲向对面仍茫然呆滞的……程樱！！！

糟糕！

“快躲开！现在的她根本不是空灵，完全就是只见人就杀的厉螝！”

“躲开，快点躲开！！！”

这是在看到少女动作后陈逍遥本能吼出的声音，以完全不顾自身伤势而全力释放的大吼，很明显，由于陈逍遥早已瘫软倒地形同死人，别看他距离空灵最近，但基于螝对死人不感兴趣这一特点，狂性大发的少女并未攻击他，反而将杀戮目标转向他人，转向另一名距离最近的人类，而此刻，距离少女最近的则赫然是程樱！.

如上所言，目睹着空灵动作，又联想到少女灵魂的可怕，刹那间，陈逍遥疯了，娘啊！没想到解决人头螝并不代表安全，反而属于从一个火坑掉进了另一个火坑，原本还是几人伙伴的空灵就这样在失去理智后开始无差别攻击了，竟直接攻击起队友了！

好在程樱毕竟是程樱，身为职业杀手，她遭遇过太多危险，经历过太多生死，反应神经早已锻炼的极其敏锐，再加之陈逍遥那及时一喊，果然，程樱反应了过来，在目睹少女冲向自己的同一秒瞳孔缩至一点身体本能移动，以完全不经大脑下令的情况下纵身躲避，以超过普通人3倍以上的速度本能躲闪，无论是神经反应还是身体速度统统极快，按理说躲过攻击毫无问题，然而遗憾的是，纵使女杀手反应奇快躲避及时，可她仍旧忽略了一点，那就是……

此刻的空灵早已没有了肉身限制，早就成为了一只在人类眼里神通广大索命厉螝！一只速度快到远超人类想象极限的逆天恶灵！！！

噗呲，啪嗒。

零点五秒后，伴随着一声骨断筋折渗人轻响，搭配着漫天血花飞溅半空，一条白皙美丽的手臂就这样在空灵途径完程樱身侧后当场脱离肩膀径直掉落地面！

哗啦啦。

“啊！”

剧痛传导下，程樱发出惨叫，一时间，大量血液如雨水般冲出伤口，沿断臂破口肆意喷涌，毫无疑问，程樱受了重伤，诚然她动作敏捷闪避极快，可她终究没有完全避过少女攻击，话是这么说没错，然而谁又能想到，也恰恰是程樱拥有普通人3倍以上的速度，所以她才仅仅只付出一条手臂代价，如果换成旁人，刚刚那下可就不单单是丢掉手臂了，而是早已被闪电冲来的空灵瞬间劈成两半了！

事情并未结束，恐怖远未终止。

嗖！

由于灵魂早已疯狂到不懂思考的地步，在斩断程樱手臂后，空灵没有调转身形追加攻击，而是继续向前，继续移动，像一枚划过天空的闪电般冲向车头，径直冲向那早已瘫坐地面的汤萌！

“死！所有人都要死！”

是的，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在大脑休眠的情况下，纯灵魂姿态的空灵成为了螝物，彻底变成一只见人就杀的厉螝，一只论威胁程度丝毫不输人头螝的嗜杀恶灵，无论是速度还是实力统统无人可敌，所以，当亲眼目睹少女毫不犹豫冲向自己时，汤萌呆住了，她的身体不断颤抖，她的眼泪肆意流淌，美眸中尽是蜂拥而出的绝望泪水，这一刻，汤萌绝望了，导致他彻底绝望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她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并不具备程樱那样的敏捷身手，面对少女那媲美闪电的极速攻击，连程樱都付出一条手臂代价才

勉强避过，只是普通人的她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

死亡眨眼极致，殒命近在咫尺。

（我要死了，没想到坚持至今，我终归还是要死在这里啊……嗯？这是，我的眼睛怎么回事？为何突然间充斥模糊？）

有些时候生死这种事偶尔取决于机缘巧合，而此刻能代表机缘巧合的东西则恰恰是幻象空间，同样的，只要还身在幻象空间，那么制造幻象空间的主人便绝对无敌，绝对无法消灭！.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空灵裹挟戾气冲向汤萌之际，女人发现了异常，发现视野突兀模糊，除她以外，但凡身在车厢的人皆清一色视野模糊。

1秒，视野模糊仅仅维持了1秒，随着模糊散去视野恢复，接下来，熟悉的一幕发生了……

入目所及，就见早先还被空灵拍碎脑袋的人头螝此刻已完好无损现身车厢，出现在其最初置身的巴士客椅。

不错，凭借对幻象空间的绝对掌控，人头螝果然毫无意外再次复活，然而也正是因人头螝这番复活时机太过巧合，汤萌竟侥幸捡了条命，原因很简单，简单来讲可理解为，由于导致空灵灵魂苏醒的罪魁祸首本就是人头螝那接连起伏的能量波动，所以很自然的，随着人头螝突兀复活，那股如噪音般冲刺耳膜的讨厌声音就这样重新影响了少女，继而导致其瞬间停止动作，旋即猛然回头，暴怒的血色眼睛就这样死死看向对面，死死锁定着那只不管怎么杀都能无限复活人头怪物。

然后……

一幕绝无仅有的震撼画面发生了，一件足以让现场所有人惊掉魂魄的逆天变故出现了。

如上所言，由于恨极了这只打扰她睡觉的人头螝，随着人头螝重新复活，当再次感受到那股如噪音般影响心神的能量后，空灵疯了，本就面容扭曲的灵魂竟进一步发生变化，她的惨白身体化为乌黑，她的狰狞脸庞转为骷髅，四散飘舞的头发更是刹那间暴增扩散，瞬间充斥大半车厢！刚一完成转变，少女便扬起脑袋，以莫名其妙的方式边漂浮半空边扬起脑袋，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但答案却很快降临，说时迟那时快，刚一扬起脑袋，下一秒，空灵便猛然低头猛然暴吼，从极致大张的嘴巴里发出声响，瞬间发出串肉眼可见震荡音波！！！

“呜啊啊啊啊啊！！！”

嘶！！！

碰，咚，啪……

由于声音实在太响，响到比手雷爆炸还要剧烈十倍，音波冲走了一切，巨响卷走了所有，这一刻，车厢变成了暴风地狱，在变态音波和极致狂风的双重影响下，陈逍遥、程樱、陈水宏连同汤萌在内的所有人统统被卷往半空，纷纷如失去根基的树叶般不受控制漫天飞舞，和那些因自重较轻的行李等旅行物品一起在充斥狂风的车厢里东飞西撞，是的，除了因螺丝固定而不受影响的客椅外，不论是生是死，不管是人是物，所有事物集体腾空，同时过于剧烈的音波亦轻易震碎了巴士车窗，成片成片的玻璃在狂风冲击下瞬间爆碎化为残渣，继而迸射窗外飞往夜空，至于被少女锁定的人头螝则更是被肉眼可见的螺旋音波径直命中！

如上所言，因音波威力实在太大，刚一命中，人头螝瞬间爆炸了，连头颅带脖子外加手臂等等肢体当场无一例外化为粉末，就连因脑袋爆炸而弹射周遭的数百颗眼球都纷纷在音波席卷中化为齑粉！

然而……

饶是场景现已震撼到极致，实则仅仅只是开始，或者说更为震撼的还在后面。

咯啦，咯啦，咯啦啦。

音波冲击下，车厢空间出现裂纹，继那条不久前浮现半空的裂纹后，现场再次出现一条条外形相近的空间裂纹！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这些如玻璃裂纹般毫无规则的破损纹路就这样在音波持续下不断增加，不断延伸，统统以凭空冒出的方式铺满仅有空气的车厢半空，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至将整个车厢充斥填满，然后……

哗啦啦！！！

伴随着一道清脆刺耳的玻璃脆响，下一刻，空间破碎了，爬满空间的无数裂纹至此在愈演愈烈的音波震荡下支撑不住彻底崩塌，旋即化为一块块形如玻璃的碎片彻底散落！.

与此同时，当空间完全碎裂化为碎片时，空灵的吼叫也刚好结束，或许是逆天吼叫耗尽她的能量之故，吼叫刚一停止，少女便两眼一闭彻底不动了，以极似沉睡的方式垂着脑袋失去动静，接着便身体变淡直至消失，就好像不久前凭空出现那样再次凭空消失。

这一幕陈逍遥没有看到，身受重伤的他早已在刚刚的凌空乱飞中失去知觉，和肚皮破裂的陈水宏一起双双脑袋侧歪不省人事，他俩虽未看到，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看到，没有目睹，这一幕被程樱看到了，被汤萌看到了，是的，当空间在音波冲击下化为碎片尽数跌落的那一刻，两女共同看到了一幕从未见过的神奇画面：

聆听着耳旁破碎声响，注视着碎片纷纷跌落，透过碎片看往外界，映入眼帘的是另一处车厢，一处和眼前车厢一模一样但场景却大不相同的巴士车厢。

之所以用大不相同来形容，原因在于碎片后面的车厢是安静的，是完好的，是没有被音波损毁过的完好车厢，除此以外，那里还存在着很多人，很多或坐或躺但又集体没有动静的巴士乘客，而其中就包括横躺地面的何飞与侧靠客椅的赵平，除以上两人外，彭虎、李天恒以及蒋丽晴等人亦统统在场。

目睹此景，程樱先是一愣，旋即心脏狂跳眉宇变色，整张脸尽数被惊骇填满。

没有错，她懂了，通过观察瞬间明白了，明白眼前场景意味着什么了！

（难，难不成，幻象空间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