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的安静,陈亮却没感觉到有痛感传来,他惨白着一张脸,睁开眼睛,看到那刀锋砍进了木质的桌面。
刀锋的横截面,离他指尖儿的位置不过分毫,几乎就是擦着边儿。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刀锋上冰冷的触感。
“我……我没事?!我没事!我竟然没事!”
如同劫后余生,陈亮无比欣喜地摸着自己完整的手,仿佛一个从来没有手的人忽然长出了手一般兴奋。
他双眼通红,几乎快要哭出来,声音都带着颤儿,瘫坐在地上,额头上是如雨一般的冷汗。
突然,他一把抓住林天的裤脚,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极其浮夸的感激之色。
“谢谢你,林天!谢谢你高抬贵手!谢谢你!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一定不再找你麻烦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听你的,以后在学校你才是老大!”
陈亮恨不得跪在地上舔干净林天的鞋。
一股尿骚味儿传来,只见陈亮那瘫坐的位置竟然有一小滩淡黄色的液体。
这孙子竟然他妈吓尿了。
林天嫌弃地转过头,“别,我对校霸这个非主流杀马特位置没兴趣。”
“那你说怎么办?以后我……在学校我让我那些小弟,他们都跟你混,听你使唤,你说干什……”
“别废话了,老子不想听你磨叽,赶紧滚吧。”
林天忽然烦躁起来,挥一挥手,像打发苍蝇似的。
“我……这就可以走了?”陈亮一怔,竟还有些不可置信。
“走可以,不过我警告你,以后离林蕾远一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你缠着她,就不光是断手断脚的问题了,懂吗?”林天眯了眯眼。
陈亮像哈巴狗一样疯狂点头,“懂!我懂!你放心吧!”
说罢,陈亮起身要走。
他刚才吓得腿软,扶着桌子半晌才站起来,也顾不得丢人,叫着几个混混赶紧离开了。
几乎就是转身的那一瞬间,陈亮那炽热的眼神就猛然冷下来,里面出现森森冷气。
“妈的!”他双拳紧握,牙齿都被他咬得咯咯作响。
“亮哥,你这……”飞机头自己身上有伤,还扶着陈亮,也闻到一股骚味儿,往下一看,脸色尴尬。
陈亮怒道:“林天,好个林天,我陈亮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我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林天让他离林蕾远点,他就会照办?
他妈的林天算是哪根葱!也配跟他抢女人?
不就是会点三脚猫的拳脚功夫?要不是因为他这趟带来都不是厉害打手,他怎么可能会暂时低头!
好啊,你不是狂吗?有本事就继续这么狂,老子绝对有本事让你见不到下个月的太阳!
“亮哥,你这……”
“干什么?一声一声地叫,你他妈叫魂呢?!”陈亮暴怒。
飞机头缩了缩脑袋,有些尴尬道:“不是,亮哥,你赶紧回去换一条裤子吧。”
“用你他妈来提醒我?我自己不知道?”
陈亮想起刚才这帮废物被林天打的那个怂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滚,都给我滚,别在这里碍老子的眼!”
陈亮一走,火锅店瞬间清净下来,刚才隔壁桌那几个暴脾气的客人一见林天这么狠,顿时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认倒霉。
老板也懵了,看着被砸得稀烂的店,满脸丧气,这可是他年初刚装修好的,花了不少钱呢!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他看着叶墨,欲哭无泪。
本来以为这个穿着气质不俗的客人能给自己带来财气,现在可倒好,竟然是个扫把星!
他招谁惹谁了?
叶墨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天,完全不知道旁边的火锅店老板竟然心里戏这么多。
几秒钟之后,叶墨垂眸,抬腿往门口走。
林天冷冷一瞥,出声道:“我让你走了吗?”
叶墨那张扑克脸向来让人看不出喜怒,但其实林天这一声,他脚步陡然顿住,心里直打鼓。
他转过身,看着林天,“你还有事?”
“打扰我吃饭,对我态度这么差,现在完事儿了就想走?”林天冷笑,“把小爷我当什么了?”
叶墨冷声笑了。
他土生土长在中海,还从没听过林天这号人,如此藉藉无名,就算再能打又如何?
跟堂堂叶家比,不还是只如一只蝼蚁?
他可是叶家少爷,身份摆在这里,有谁敢对他如何?
“我什么时候想走,什么时候想留,还需要跟你交代?”叶墨道。
林天勾了勾唇角,直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指着外头道:“你出去一下,给我看看。”
语调上扬,但让人觉得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叶墨握了握拳头,心里有些怂了,但很快又升起勇气。
“让你跟我回叶家,你不肯,现在又不让我走,林天,你是没事找事?”
他嘴上这么说,但是却没再往前走一步。
“陈亮跟那几个废物你动手便动手了,怎么,连我也想打?你动我一下,就是找死,知道吗?”
林天只是笑。
两人谁都没什么动作,但叶墨早就失去了主动权,暴露了内心的恐惧,向来话少的他此刻竟一直在说话。
说些没意义的话——他开始搬出自己引以为傲的家室和背景。
“就算你不认识我,也总该听过叶家的大名,我师父很厉害,是中海有名的武术高手,你跟……”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林天一挥手,“我没兴趣,你不是想走吗?走啊!”
叶墨脸色一沉。
他最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这有什么不敢走的?
叶墨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原本林天是站在门旁,单脚踩在凳子上,就在叶墨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林天脚下一用力,凳子直接冲叶墨滑了过来。
叶墨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凳子,太阳穴上暴出了青筋,“敢耍我,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猛地一脚踢飞了凳子,人与凳子双双冲着林天而来。
林天笑了一下,一掌打过来,凳子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叶墨一拳打过来,在凳子漫天飞的木屑中,直冲鼻梁骨。
林天眉尖儿一挑,单手抓住叶墨的肩膀,像拧麻花一样使了个劲儿。
只听一声惨叫,叶墨的手臂像是没了骨头,软绵绵地挂在肩膀上,晃来晃去。
脱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