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波

最近面包店里的生意不知为何突然兴隆起来，买蛋糕的人络绎不绝，而且大都是两个两个的买，学生党居多，附近的居民却很少。往常每天要卖到晚上八点以后才能卖完的面包蛋糕不到七点就售罄了，子佩觉得很奇怪。不过可以早点下班却是个令人高兴的事，老板娘也是满脸的欢喜，每天哼着小曲进进出出。

每晚下班子佩都会看到肩上背着画夹笑盈盈迎上前的子昂，他有说不完的话对子佩说，谈他成长的趣事，室友的糗事，还有去野外写生的事情。子佩默默听，偶尔也会搭上一两句话。虽然话不多，但在子佩的内心深处是渴望看到子昂的身影的。这种发自内心的渴望不经意间已转化成了一种依赖，是子佩长大过程中除了父亲以外从没有过的对异性的依赖。因为子昂的存在，子佩的世界不再仅仅呈现灰色，更多的色彩正慢慢润泽到她的内心，目之所及也变得五彩斑斓起来。甚至连粗心的柳思煦也感到了子佩的变化，不止一次提醒她现在是浸在爱情蜜汁中的精灵，宁可变成标本也千万别试图逃走，因为这罐蜜汁太过诱人，周围可是围满了垂涎欲滴的姑娘呢。

这天子佩正在面包店里忙碌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匆匆走进来。子佩注意到她手里捧着的人体穴位解析图，想必是附近医学院的留学生吧。她用蹩脚的中文对子佩文说她昨天来买过蛋糕的，可是购买的小票不慎弄丢了，希望子佩重新补打一张给她。子佩一边委婉的告诉她昨天的收银机器已经日结了，今天无法补打，一边暗暗思忖这个外国女孩的要求很是奇怪，从来没有人为了二十几元的销售小票返回来要求重新打印的。可让子佩更加奇怪的是这个金发姑娘随手指了一款蛋糕，说买这个吧，两个，然后付款，小心翼翼地收好销售小票，急匆匆地转身离开，要不是子佩提醒差点忘记拿走蛋糕。

奇怪，联想到这几天店里的蛋糕卖得这么火子佩疑云顿生。门铃响了，几个女孩站在柜前挑选。听她们之间的对话，子佩判断这是住同一寝室的姑娘们，她们每人选了两个蛋糕来结账。子佩一面结账一面试探着问：

“你们每人买两个，吃得完吗？这是鲜奶油制作的，放到明天可不新鲜了。”

“分给同寝的吃喽，你们面包店不是搞促销吗。”其中一个姑娘回答道还奇怪的笑一下。

“促销？”子佩一头雾水。

“奇怪，你是店员难道不知道？！就是任买两样蛋糕或面包可以免费得一张肖像素描画呀！”

“……”子佩的脑筋飞快地转，素描？她立刻想起了子昂，心想他在搞什么鬼？

子佩正揣摩着，门被“砰”地打开，老板娘脚下生风气冲冲闯进来，不待子佩开口劈头盖脸的一通指责：

“叶子佩，看你文文静静的挺老实，没想到主意这么正！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呀，怎么能擅自做主！这个店你是老板娘还是我是老板娘？！”

“您什么意思？”子佩一脸懵憕。

“做都做了还装什么，看来我这个小庙是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出门去那个街边凉亭看看就知道了，简直太过分了！”老板娘的脸气得有些扭曲了。

子佩摘下工作帽疾步出门向凉亭走去，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对！没错，是宋子昂。此刻正坐在石凳上，膝盖上平摊着画夹，凉亭的围廊上坐着七八个姑娘。子昂时而抬头仔细端详，时而低头看着画板，手中的画笔飞快地移动着，嘴里不知说着什么引得围观的姑娘们一阵阵雀笑。

子佩走近后才发现子昂身后还立着个便携式海报架，上书一行美术字：任购欣欣家面包两个即刻赠送素描画像一副，立等可取。

“你这是干什么？”

听到子佩的声音，子昂连忙回头：

“这是我的创意，怎么样？店里的东东是不是卖的很快！”子昂脸上挂着得意，期待着子佩的褒奖。

“你这是自以为是！为什么要做这个？”子佩眉头紧皱。

“嗯”瞬间笑脸凝住了，子昂感觉后背凉凉的。

“我知道你是好意帮我，可是你至少要提前告诉我一下呀。这份工作是我的饭碗，我很在意的，丢了这份工作我真的会挨饿的！我不像你可以随意挥霍时间，不用担心没有钱的日子怎么过，钱花光了一个电话爸妈就汇来大把的银子。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好命，至少我不是！”想到有可能失去这份工作，子佩一时心烦意乱，带着哭腔对子昂大声说了一通。

“我做错了什么吗？”突然的变故令子昂不知所措，呆立着看子佩转身洒泪离去。

“谁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子昂转过身，几个姑娘面面相觑。

子佩情绪低落回到面包房，老板娘满脸怒容坐在椅子上。

“对不起，这里面有些误会”子佩小心地想对老板娘解释。

“误会？什么误会，难道我家的蛋糕这么难吃，要搭配画才能卖出去？我这个店可是经营了十多年的老店，要被你搞砸了。”

“真的是一场误会，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子佩恳求老板娘的原谅。

“那个画画的小伙子不是你的男朋友吗？你怎么会刚刚知道，拜托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老板娘劈头盖脸的指责，子佩心乱如麻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你就做到这个月底吧。我这个庙装不了你这尊大佛。”说完老板娘气呼呼起身离去，剩下孤零零的子佩呆呆的矗立在窗前。

柳思煦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店里，看到子佩满脸衰样，感觉气氛不对，“发生了什么？”

“哎，一言难尽！”子佩长叹一口气，把子昂画画的事情讲给了思煦，还把自己斥责他的事一并说了。

“也难怪，恋爱中的人不是聪明绝顶就是愚蠢透顶，看来他是后者，一手好牌都能被他打烂。不过你也是太自我任性了吧，仗着自己年轻美貌身材窈窕把人家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这种行为在我们胖子界叫什么吗？”不待子佩回答，思煦抢着自问自答“叫霸凌！”

“哪有那么严重。”子佩垂头丧气回答。

“还不严重！哎，我可怜的帅锅锅，他是热脸贴了你的冷屁屁，费力不讨好呀。”

“也许是我不对吧，不识好人心。”子佩呆望墙角默不作声了，心理想着更烦心的工作的事情。

“喂，你好像情绪不对呀，亲爱的，有什么心事吧？待我知心姐姐为你分忧化解。”

“我，没有什么了。”子佩迟疑一下，她不想把即将失去这份工的事情告诉思煦徒然增加朋友的烦恼而又无济于事。

“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瞧你无精打采的样子！”思煦走到子佩身边。

“我被辞退了，做到月底，就因为这件事。”子佩长叹一口气说出实情。

“这太不公平了，你兢兢业业的每天做到很晚，她不该拿这事对你！”思煦愤愤不平。

“没什么不公平，来的时候说好的是短工，不过没想到会这么短，还没撑过两个月。”

“那可怎么办？”思煦小心地问。

“找下家喽。”

“别急，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再说这个小小的面包房怎能承载我们叶子佩的理想！我们子佩可是要干大事的人。祸福相依，说不定下一个工作的老板是马云呢！”思煦拍拍子佩的肩膀然后握紧拳头对着子佩，“comeon!”

“得了妄想症了吧。”子佩被思煦的样子逗乐了，一扫刚才的阴霾“好了好了，谢谢你帮我看店，继续找工作，我不会饿死的，快回寝室吧。”子佩向外推思煦，心理回想刚才对子昂的态度确实很伤人，要找机会向他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