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达见燕昭同意,便向余人彦走去,要给他治疗伤势。
但大家出来打猎游玩,哪里会带伤药?
他武功不成,又没点穴止血的本事,站在余人彦身边,有点为难起来。
他这会倒是明白了,少镖头武功深不可测,倒是能治,可这话是万万不敢开口,生怕少镖头嫌麻烦,直接将其打杀了。
劳德罗看出郑镖头的难处,从怀里掏出伤药,说道:
“我这有伤药。”
郑达急忙走过去,接过伤药。
燕昭说道:
“你们带出去治疗吧,准备下,我们也该走了。”
史进顿时就明白了,少镖头这是有话,要跟这位华山弟子私下谈了。就说道:
“我们也陪老郑去吧。”
四人提着余人彦出了门,又刻意离得远了些。
燕昭看着被提着的余人彦,幽幽叹息一声,说道:
“余沧海师徒两代,处心积虑的要谋我林家的《辟邪剑法》。岳不群何尝又不是惦记了多年?”
劳德诺心下一凛,暗想,原来我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看在眼里,多亏认栽的痛快。
燕昭忽然笑了,说道:
“其实余矮子一代宗师,剑法大家。倒是《辟邪剑法》的好传人。他要是来求我,再愿意为我效劳,我也不是不可以传给他。可惜啊,这人只知道抢夺,不懂得放下身段来求真经。”
劳德诺心头火热起来,他愿意将《辟邪剑法》传授给别人?
他跟我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难不成暗示我,要是我投靠他,为他效劳,他就传我《辟邪剑法》?
余沧海一代宗师,处心积虑要抢夺的,只可能是比他青城剑法要强大的剑谱秘籍。
这几天我们去看他们练习的剑法,和余沧海等人演练的差距不大,那自然是他们故意给外人看的假剑法了?
可这林平之,为什么舍得将真法外传?
燕昭继续说道:
“当年我曾祖远图公,依仗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纵横天下,杀遍黑道无敌手。可世人哪里知道,要学习这剑法,天赋才情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剑谱非得大毅力,大决断之人才能练习。我林家自从远图公以下,家资丰厚,耽于享乐,早就没了练习这剑法的毅力恒心了。”
劳德诺心头狂跳,岳不群也曾说过这《辟邪剑法》,一定有什么外人不得知的诀窍。只要掌握了这诀窍,就能将平庸的《辟邪剑法》使出莫大的威力。
可这样的剑法,竟然需要的只是大毅力?
我为了学习高深的武功拜在左冷禅门下,可他嫌弃我资质不行,让我卧底华山派,我隐忍十多年,伏低做小,只为了完成任务后,师父能传我高深武学,这大毅力是最不缺的了。
大决断?
莫不成是暗示我背叛华山派,转投在他门下?
只要能传授我高深武学,这算事吗?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大决断啊!
岳不群那,我是为救岳灵珊不得不做的选择,足够给他交代,他应该不会拿我如何。
至于背叛左冷禅的代价,大不了我日后献上剑法?
反正是卧底,我就说我为了嵩山派才这样做的?
燕昭笑了笑,说道:
“真正的《辟邪剑法》在我家蒙尘多年,我实不忍先人一番心血束之高阁。其实,我本已经决定,挑选八个合适的人选,来练习这剑法了。可惜啊,有缘之人实在难以遇到。”
劳德诺再也无法忍受,他“扑腾!”声跪在燕昭面前,说道:
“师父在上,徒儿劳德诺给您老磕头了!求师父不嫌弃我年老资质差,传我剑法。徒儿必定发誓为师父效死。”
燕昭看着劳德诺磕头,也不阻拦,等劳德诺磕了三个头以后,他幽幽叹息一声,说道:
“劳德诺,你拜我为师,就不怕左冷禅和岳不群杀你清理门户吗?”
劳德诺心下巨震,他最大的隐私被揭破,不由骇然变色,差点魂飞魄散,几欲夺门而逃。
……
史进和郑达四人,忧心忡忡的在外面给余人彦治伤。
趟子手白二忽然一愣,接着低声说道:
“你们快看屋内。”
三人都转头看向屋内,正好看到燕昭端坐在凳子上,劳德诺跪倒在燕昭身前,“砰砰砰”地磕头。
四人不由大吃一惊。
这就是神仙般人物的华山掌教的二徒弟?
他怎么给我们家少镖头磕头了?
那威名赫赫的华山派的体面,他都不要了吗?
我家少镖头实在是……
今天我们才发现,原来我家少镖头,以前竟然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啊!
他一露出獠牙,可真是不得了啊!
……
距离劳德诺开的酒店,往西二十里地的一个镇子上。
有家大户人家,早在前些日子,于人豪、方人智,余人彦和贾人达四人来打前站,为了不被福威镖局发现,就“借住”在这家了。
四人心狠手辣,又毫无顾忌,那家人付出了些惨重代价后,只好尽心尽力的服侍起四人。
余沧海今天也带着剩下的三大弟子和十名杰出弟子赶到了。
余沧海身材矮小,干瘦,只有七八十斤重的样子。
他脸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
十多名弟子分站在两旁,余人彦手腕处用袖子包裹着,鲜血已经将袖子染红。
余沧海手上拿着一根筷子,忽然间,他手腕一翻,将筷子拍进了身边的案桌上。
筷子入桌子寸余后,“咔嚓!”声,断折了。
余沧海盯着余人彦,阴森地问道:
“你亲眼看到他随手一掌,就将筷子拍进了凳子中?筷子没断?”
“没断!”
贾人达连连点头,说道:
“当时弟子用的金针探穴这招,直刺他的眉心,他右手扣住于师弟的脉门。左手伸出两个指头捏住弟子的剑尖,然后弟子就觉得有股强劲的内力涌了过来,顿时虎口发麻,我便再无法握住剑。然后,他将剑倒撞回来,弟子胸口骨头也给撞断了两根。弟子当时落在地上,气息不顺,无法动弹,就见他翻手一掌,将筷子拍进了凳子里面去了。余师弟……”
贾人达见余沧海脸色难看,想了想,没敢说余人彦有多惨,也没说那个凳子比桌子还要厚点。
余沧海面色冰寒,说道:
“人齐,你使用金针探穴这招攻我。”
那个叫做人齐的弟子,拔剑出鞘,脚下一顿,身子疾冲而前,长剑寒光闪闪,直刺余沧海眉心。
余沧海见那剑近前后,忽然抬起左手,伸出两指,捏住了剑尖,他内力一涌。
那弟子虎口一麻,急忙松开剑,往后跳去。
余沧海倒是没有学燕昭撞自己弟子一下。
他内力一涌,将长剑从中震断。
他随手将断剑扔掉,脸色越发难看。
大堂里陷入压抑的安静之中。
侯人英迟疑了下,说道:
“师父,其它的师弟已经赶赴福威镖局各处分局,怕是已经动手了。这仇已经化解不开了,要不今晚我们就攻入福威镖局,杀他个不备。乘机将师弟救回来?”
于人豪也说道:
“师父,师弟受了重伤,想来福威镖局的龟儿子们,既然发现了我们的图谋,也不会好生照顾师弟。万一拖得晚了,师弟留下什么无法治疗的伤,可就麻烦了。”
青城派弟子纷纷赞同,要杀上福威镖局,将他们杀个鸡犬不留。
余沧海面色阴沉,陷入思考。
……
燕昭见酒店的事情已经完结,便带着六人回城。
两个趟子手合骑了一匹马,姿势极度不雅,燕昭觉得很是没脸看。
史进将余人彦抱在怀里,也不怎么得体。
燕昭觉得有点丢脸,怕回城被人指指点点,打马拉开了点距离。
劳德诺落后燕昭半马的距离,他心下又惊又惧又喜。
惊的是燕昭竟然知道他是左冷禅,派去华山派的卧底,这种极度私密的事情,要是燕昭跟岳不群一说,他怕是没活路了,完不成左冷禅的命令,高深武功自然是没得指望了;
惧的是,燕昭在他身上点了三指,那股冰寒的气息让他想起他的师父左冷禅,但显然两人不是一个路数。
他明白,这是燕昭留下制约他的手段,燕昭没说,他也没敢问。但他明白,自己要是起了坏心,这就是要自己老命的后手;
喜的是,燕昭虽然嫌弃他年纪大,不愿意收他为徒,但却答应他如果办事得力,会传授他真正的《辟邪剑法》。
《辟邪剑法》啊!
当年林远图打遍黑道无敌手的无上剑法,很快就会有机会学到了。
劳德诺又想到,不知道除了我,剩下的七个幸运儿又是谁?
不用付出什么大代价,就能学到这无上剑法。
我都有些羡慕他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