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理想国

换句话说，苏行此刻虽然是“神明”的完整状态，但并不具备神明的力量，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若是换成寻常人，在这等力量与威压的震慑之下，也就选择放弃崩溃了。

但李灵策显然不是寻常人。

即便是此刻苏行已经展示出了神明般的力量，但李灵策仍没有放弃的打算。

“横竖不过一死而已，神明又有何惧？”每说一个字，李灵策便咬碎了一颗牙。

当他挣扎的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口里满是血污与残渣，那冷漠地似乎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的神态，让苏行不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着李灵策那决绝的眼神，苏行也是彻底打消了下次再战亦或者是放李灵策一马的打算。

就在此时，就在这里。

送李灵策上路。

仅仅只是一瞬的目光交汇，双方都理解了彼此内心的真实意图。

李灵策近似于自毁般的行为并没能真正的让自己开口，他只能极为勉强的从苏行的神之威压中清醒过来，却不能向其他人发出示警。

恢复了基本的思考能力和逻辑判断能力之后，李灵策也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苏行此刻状态的“异常”。

如果苏行已经是货真价实的神灵了，又何必急于杀掉自己呢，以祂神明的威能，抹杀自己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即便是不清楚苏行此刻的真正状态，即便苏行所展现的是完整的神明姿态，李灵策还是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

苏行此刻只是个空架子。

但即便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要让身体驱动起来也绝非易事。

李灵策只能静静的等待，等待苏行的神之威压结束的那一刻。

他相信，那一刻绝不会太久。

苏行没有给自己留太多的思考时间，因为他神态的持续时间只有12s。

随着刚才的震慑和适应期过来，此刻的苏行只有剩下的三秒可以维持住此刻神明的威压了。

在神态结束的那一瞬间，击杀李灵策，这是此刻苏行唯一的选择。

但李灵策毕竟也是实实在在的鬼婴期修为，第二态的心态可以预测自己的行动，第一态的凶态则是可以直接破解自己的远程攻击。

也就是说，只有近战这一条路了。

但上次使用驱灵法不但没能成功，还没李灵策使用封态差点终结了自己的小命，这让苏行不免有些忌惮这所谓的心态。

犹豫间，苏行凝神看向李灵策，面色微变。

作为神明，他看到了之前从未看到的东西。

尽管无法确定其有效性，但对于此刻的苏行来说，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选择赌一把。

于是乎，在神态还剩一秒的时候，苏行的羽态再次发动，利用自身绝对的速度的优势，再次来到了李灵策的身后。

而李灵策的选择正如自己所感受到那样，并非是反手的封态，而是抵御远程攻击的凶态。

苏行心里暗喜，随即发动驱灵法，准备一击拿下李灵策。

而李灵策则是突然变阵，凶态的起手式直接转化成了封态，头也不回的朝着苏行的方向袭来。

和上一次一样，被预先猜到的苏行根本没有丝毫招架的余地，只能绝望地看着李灵策的封态缓缓的沾染上自己的身躯。

只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封态在触及苏行的瞬间，便自动崩解了。

而封态的使用者李灵策也是随之吐出了一口鲜血，面色苍白的看着苏行，脸上满是无奈。

苏行有些不解地看着李灵策，又看了看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自己的神态的确免疫了心态的预测，同时也利用自己神明级的视域，观察到了李灵策细微的灵能变化，猜到了他会因为封态被自己破解而选择使用凶态。

只是没想到李灵策居然还有将封态的起手式隐藏在凶态之中的手段。

现在看来，恐怕在李灵策第一次使用凶态的时候，他便将封态的起手式藏进了凶态的起手式之中。

这无疑是多此一举的麻烦举动，但却差点阴到苏行这位神明级的存在。

确切的说，本来应该得手了才对。

下一刻，感受着周遭突然消失的触感与视域，苏行才猛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

自己的神态并没有结束，即便自己选择了提前结束神态进攻李灵策，而消失的也只是威压而已。

自己的内在与灵体依旧处于神明级的范畴。

而李灵策的完美一击之所以失败，正是因为那一刻自己依旧处于神明的位阶之中。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苏行在有些后怕的同时，也不免对李灵策多了几分敬重。

无论是天赋还是临场反应，李灵策都在自己之上。

所以，苏行毫不犹豫的捡起了李灵策的那柄长剑，一剑刺穿了李灵策的心脏。

单纯的肉体伤害对于鬼婴期来说并不致命，但对于苏行这个拥有神明灵体的变态来说，他的随意一击都附带着神明级的灾厄污染。

即便李灵策还保留着一丝生机，但他已然是一个死期近在眼前的死人了。

看着苏行毫不犹豫的模样，李灵策倒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不是个优柔寡断的废物啊，蔚汀倒也没选错人。”

苏行并没有靠近李灵策，而是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见苏行如此谨慎，李灵策长叹了一口气，也是放弃了自己最后的挣扎：“你和大多数人相比的确是有些特别。”

“但那些东西并不足以让我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不是吗？”

听着苏行的话，李灵策微微一愣，摇了摇头：“不必妄自菲薄了，你能走到这一步已经说明了你的优秀。”

“或许跟大多数人相比，我可能做的还不错。

但我绝不是那个一切做到最好的人，我犯过很多错误，也有过很多不应该的决定，如果给那些人足够的机会，想必他们也不会比我差吧，甚至做的要比我好才对。

我只不过是个占据了宝贵资源与际遇的幸运儿罢了，我并没有比别人优秀，对于这一点，我一直铭记于心。”

李灵策有些意外地看着苏行，摇了摇头：“这就是你们的理念吗，作为将死之人，如果放下身份和以往的成见的话，的确是如此没错。

但既得利益者们是不会考虑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的，他们只会将自己所占据的机会和资源所带来的提升归功于自己的成就。”

“不只是你，几乎所有王族大概都是这么想的。既得利益者通过把握上升渠道和生产资料来使自己的统治剥削更加稳定。

现在是修炼资源，以前则是生产资料的积累，甚至是教育资源，看似唯一公平的道路也只是让被剥削者们彼此内斗的工具罢了。”

“所以你们的理念，就是摧毁现有的不合理秩序，重建那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理想国吗？

就算你们能够成功，但你们也没办法阻止它的腐败与退化，如果只存在短短一瞬，那它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李灵策的气息逐渐衰弱了下来，生机肉眼可见的在极速减少着。

而苏行则是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有的文化历史习俗持续了这么久，不是短暂的变革就能轻易解决的，除非进行彻底的大换血来个不破不立，不然无论是怎么完美的起始，结局都是必然的腐烂。”

“那就，祝你们好远吧。”生命的最后，李灵策为苏行送上了祝福。

“真正不朽的伟大不需要祈祷与祝福，神明，王权，这些东西都是阻碍我们通往未来的障碍，但还是谢谢你。”

即便是确认李灵策已经断气，苏行也没忘记将李灵策枭首取灵，彻底了粉碎了他的灵基，然后才缓缓收走了他的鬼婴与容纳物。

作为同为夜魄并且开启了第三态的鬼婴期修士，李灵策的鬼婴对于苏行来说很有借鉴作用。

看着满脸笑容的年高，苏行微微挑眉：“怎么，你要继承李灵策的遗志吗？”

“大人说笑了，我只是个雇佣兵罢了。”年高赔着笑脸，没有丝毫异样的想法。

没办法，且不说苏行刚刚单杀了李灵策，单是他的内在灵体，就已经是年高只能仰望的存在了。

这就是所谓的绝对克制吧。

还没等两人寒暄一番。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堪比神明的波动笼罩了每一寸帝国的疆域。

苏行和年高惊诧地对视一眼，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惶恐与不安。

下一刻，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了王都的位置。

这股堪比神明的波动，便是来自于王都。

三分钟前。

神明气息出现的瞬间，王都便已经做好了李灵策战败死亡的准备，同时随之开启了应急预案。

既然李灵策死亡，那么乱军恐怕很快就会杀进王都，虽说王都的布防和底蕴不会畏惧这点小小的牺牲，但对方是神明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既然此刻成业已经爆发出了完整的神明气息，并且剑指王都，那么王族议会也不得不做出应对。

毕竟，在真正的神明面前，无论是伪神还是准神，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那么的渺小可笑。

但王族也并非只能坐以待毙，终南庭所拥有的汲心源，便是足以扭转王族与神明劣势的强大存在。

但其代价也是相当惨痛的。

可在这种危急时刻，人们往往会因为恐惧而失去理智以及具体得失的考虑，因此只能按照预定的流程盲目的推进着。

每个人都没办法认真思考其可行性，即便是有所建议也不敢提出来。

因为没人能敢负这个责任。

因此，只能按照预定的计划，盲目的将汲心源推入深渊。

刹那间，无数的焰火从地狱之中缓缓升起。

而终南庭此刻已然成为了地狱的翻版。

那些沉睡已久，依托于汲心源而存活的上古统治者们，此刻皆是痛苦不堪的哀嚎着咆哮着。

但一切已经不容改变。

以汲心源的献祭为代价，王都强行沟通了灾厄之源，强行扩大的了灾厄之源的裂开程度。

对于期待已久的神明来说，这本是件好事。

但问题在于王族打开灾厄之源的方式。

连接天地，汲取万民灵体的汲心源作为代价，非但不能让神明们提前现界，反倒是会让神明在现界的力量彻底被压到最低。

别说是薄暮那样的实体了，就连温例如的虚影也难以呈现，只能在自己的领域之内窥探着现界的发展与变化。

这便是王族最后的底牌。

在抹除了所有神明的影响之下，王族便是独一无二的最强势力。

但代价也是极为惨痛的，且不说作为王族底蕴的先祖们全部阵亡，就连王族赖以生存的统治帝国所不可缺少的汲心源也是毁灭殆尽了。

一旦失去了汲心源的压制，王族便会失去对帝国各处的绝对压力。

与之相对的，隐藏在弹药库的大量灾厄装备，则是纷纷列装，做好了向外侵袭的准备。

这便是苏行与年高所遭遇的那股堪比神明的波动。

尽管并非神明，但却拥有彻底封印神明的力量。

刹那间，苏行感觉自己的灵体被强行压制在了体内，视域也是彻底的被锁死在了真现视界。

虽说自己的灵体依旧是异灵等阶，但却被紧紧的锁在体内，只有类似于年高这种直接抹杀灵体的bug抹杀失败之后，才能发现苏行灵体的秘密、

至于宋妍心与温流如等人，则是彻底的失去了踪迹。

而缺失了苏行所赐下的神恩维持的裁决军，在王都的威慑之下也是纷纷不战自溃，原本一片形势大好的裁决军瞬间便分崩离析，消失殆尽。

但对于苏行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此刻所面临的最大问题便是……

李蔚汀失踪了。

在神明力量被封锁的瞬间，苏行便自知不敌，及时的撤回了临安。

虽说神明的力量被彻底封锁，但临安的灾厄之岛毕竟是与灾厄之源同源的存在。

因此临安的运转倒也没出什么问题，依旧维持着之前的模样。

但问题在于，李蔚汀并不在临安之中。

失去了温流如与宋妍心的帮助，光靠苏行自己的力量想要找到李蔚汀无疑比登天还难。

次月，王族为了重新拥有汲心源以及弥补之前的损失，宣布对邻国宣战。

而与之一同出现的，则是普通人可见的灵异武器正式投入战场。

灵异时代，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