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礼这评价实在中肯,丝毫没有因为季文彬是他的亲儿子,有丝毫偏颇。
哪怕庄如墨是季文彬的好友兼师兄,听了季伯礼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替季文彬说好话。
他顿了顿,只好劝道:“老师,您也别着急。文彬他在青州生活了三十几年,这才回京城多久,等时间长了,慢慢就好了。”
时间长了,季文彬真的会改?
季伯礼可不敢确定!
庄如墨的劝慰非但没有让季伯礼消气,反倒让季伯礼火气更加大。
“我看他是狗改不了吃屎,从前替别人养女儿,现在也把好东西往别人手里送。他到底知不知道,清清才是他的亲生骨肉?”季伯礼把桌子开得砰砰响。
这下子,就连庄如墨也不敢劝了,他怕再劝下去火上浇油。等季文彬回来了,没有好果子吃!
这时候,孙广福也回来了,季伯礼府上就有善于裱画的匠人。他刚到匠人住的地方,就被季伯礼院子里的小厮叫了回来,回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季文彬把踏雪马送给崔素素的事。
“老爷真的把马送给崔姑娘?还让崔姑娘骑着马到马场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挑衅咱们家姑娘了?”孙广福听了这话简直目瞪口呆,却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就连他都下意识相信,这确实是季文彬能做出来的事!
孙广福听了这话,又是气愤又是心疼。
他们姑娘就是因为这种事,才拒绝认季文彬这个亲爹的。季文彬居然又在姑娘心窝子上戳了一刀,那姑娘回去该有多伤心啊!
孙广福不敢怠慢,快步走到季伯礼书房,赶紧唤了一句,“老太爷!”
季伯礼听见孙广福的声音,脸色稍缓,“广福,你来得正好。趁着现在时辰还不算晚,你亲自去一趟国公府,替我给清清带句话!”
宝贝孙女今天肯定委屈坏了,季伯礼本来想好好补偿孙女。可想到府里还真的没有比那踏雪马更好的马,只好让孙广福开了库房的门,挑几件东西送过去。
孙广福没有停留,赶紧拿着钥匙去了库房。
沈清那边交给孙广福,季伯礼这才算放心,脸色又是一沉,唤来外头的人,“你们家老爷在哪里?去把他给我叫过来!我倒是要好好问一问,他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
沈清饱饱地睡了一觉,醒来时正闻见一阵阵香味从外头传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顾含章坐在不远处的书桌上看书,桌面上点着支蜡烛,窗外微风吹进来,吹得烛焰轻轻晃动。
沈清一醒,顾含章就听见动静了,放下手里的书卷,走到床边坐下,“休息好了?”
沈清才刚睡醒,觉得还有些倦怠,拉着顾含章的胳膊,轻轻靠在他怀里,“小厨房做的是什么好吃的?闻起来这样香。”
顾含章笑着点了点沈清的鼻尖,“蕊珠她们说了,最近快要入秋,天气有些燥。你睡过了饭点,便给你炖了莲子猪肚汤,在灶上用小火煨着。等你一醒就能喝,免得饿坏了胃。”
“当真?那可还太好了。”沈清刚醒就觉得饿了,正想吃点东西,谁知道蕊珠等人如此贴心。
很快,热腾腾的莲子猪肚汤,就被蕊珠几个端了进来。
顾含章托沈清的福,也喝上了味道极好的猪肚汤,这待遇沈清嫁给他之前,他可从来都没有过。
顾含章喝着汤,心里忍不住在想,沈清到底给院子里几个丫鬟灌了什么迷魂汤。蕊珠也就罢了,就连国公府的几个家生子,都恨不得沈清一件事情都不沾手。
沈清喝汤喝得开心,当然不会注意到顾含章若有所思的表情,小厨房里很快传出饭菜的香味。
沈清坐在椅子上等饭吃,门房那边便来了人,说是孙广福来了。
“孙管家这个时候怎么会来?”沈清赶紧让人把孙广福请进来,疑惑地问孙广福。
她睡了一觉这个时候还没完全清醒,早就把崔素素的事情忘到一边,哪里知道孙广福急匆匆赶来的意图。
然而,她这副模样落在孙广福眼里,那就是真的被季文彬伤着心了。
“姑娘,马场上的事情,您可千万别在意。”孙广福心疼地说道,“老太爷特意让我过来,就是想告诉姑娘,那匹踏雪马的事情,老太爷压根不知情。都是老爷自作主张,把马送给崔姑娘的。”
孙广福当然也不是不疼季文彬,但为了安慰“伤心”的沈清,也只能和季文彬关系了。
沈清听她提起崔素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马场上的事情,都已经传到她祖父耳朵里了!
沈清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又怎会在意一匹马?
她压根不对季文彬抱希望,要不是崔素素故意找茬,她压根懒得管季文彬到底送了崔素素什么东西。
“原来祖父为了这事。”沈清生怕孙广福误会,赶紧解释,“怎么还劳您这么晚亲自跑一趟?您替我带话回去,同祖父说不要为了这事动怒,我压根没放在心上。”
孙广福一大把年纪了,季伯礼的年纪也不小,为了季文彬和崔素素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这话听在孙广福耳朵里,又被自动理解成,沈清是担心季伯礼的身体,这才委曲求全。
他感慨地叹了口气,“姑娘有这份孝心,老太爷知道了肯定深感欣慰。时辰也不早了,我就是来送点东西的,就不打扰姑娘和姑爷用晚膳了。”
说罢,把一个沉甸甸的盒子递给沈清,朝顾含章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
沈清连忙要送,又被孙广福拒绝,最后只能让院子里的丫鬟送他出门。
等孙广福离开,沈清这才打开那个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条品相极好的马鞭。
这条鞭子不但做工上乘,鞭柄上还奢华地镶着宝石,在烛光之下显得珠光宝气,与金银首饰相比,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顾含章看了看鞭子,脸上难得露出满意之色,“是条好鞭子!”
沈清看那鞭子不像是新的,只不过保存得极为好。
再看了看盒子底部,这才发现放着一张信笺,上头是季伯礼的笔记。
原来这条马鞭确实不是新的,而是她祖母宁怀英的遗物,当年宁怀英和季伯礼在马声上相识,用的正是这条鞭子。
“我与你父亲皆不骑马,本想送你一匹好马,一时物色不到。这是你祖母留下的遗物,祖父先将此物送给你,过段时日再替你物色几匹上乘的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