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不是他们家的了?
这宅子怎么就不是他们家的了?
两兄弟根本接受不了!
沈宅门前很快就闹哄哄的一片,这动静很快就把全村的人都吸引来看热闹了。
一群人都给邻居大娘作证,大娘说的是实话,这宅子虽然还姓沈,却早已经不是他们老沈家的了。
“不可能!这可是我家祖宅,我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别人的了?”沈文荣梗着脖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四处张望,终于在别人家门前看见一把锄头,立即冲上前去,操起锄头就要砸门上的黄铜锁。
沈文荣五大三粗,邻居们哪里敢拦,要是被他砸中了那可是要命的事!
里正父子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要真让沈文荣把门砸开那还得了?里面的东西,肯定被沈文荣这头蛮牛全都霍霍光!
“住手!沈文荣你今天要是敢砸,你就是私闯民宅,强抢他人财物!”里正立即大声呵斥。
眼看沈文荣手里的锄头,就要落到门上,郑德也着急得大喊。
“沈文博,沈文荣,你们是想要吃牢饭不成!”
这声大吼把沈文博吓出了一身冷汗。
里正的话他不以为然,砸自家大门怎么就成了私闯民宅?
郑德的话却提醒了他,他如今是有案底在身的人,虽说秦家那边给他弄了假身份,可要是闹到县衙去,官府会不会查出他当逃兵的事,会不会治他杀头之罪?
兄弟俩稍微一愣,沈文荣手上的锄头就被郑德抢走了。
两人身上没了“武器”,村民们也都纷纷厌恶地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老沈家一家子在村里时,干过一件好事没?好不容易沈文荣逃债跑了,沈老太带着儿子儿媳从村里搬走了,“死了”十几年的沈文博居然又诈尸了!
诈尸也就诈尸吧,还一回来就要砸沈清家的大门。
沈清那是什么人?没有沈清,全村老小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吗?
他们要是来闹,万一把沈清闹跑了,不在他们村待了怎么办?
其他村子的人不知道,可夏道村的崔伯阳可带人来了不止一回呢!
“文博,不是我说。你这十几年不声不响的,全村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一回到村里就闹这么一出,是不是在外头把心待野了,见不得乡亲们有好日子过?”
“沈文荣,你带着银子风流快活去了。可怜我那老丈人,被你气得重病一场,没多久就走了,你还我老丈人的命来!”
沈文博本来以为还不说光宗耀祖,亲人朋友们也得好好地抱头痛哭一场。
谁知,村里人见到他还活着,非但一点也不开心,还指责自己在村里闹事。
他胸口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还是当着贾管家的面,硬生生给忍住了。
听众人都说得差不多了,里正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文博,文荣。他们说得对,这座宅子的地契确实已经不在你们家手上。老沈家在咱们云来村也没有别的宅子了,你们这么久没回家,还是赶紧去找你娘他们吧。”
村长这话已经够明白了,村里人没有一个欢迎他们兄弟俩。
看着村里人的态度,尤其是那个对沈文荣喊打喊杀的,兄弟二人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坐上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郑德站在人群里,看着两人的马车驶远,直到马车一路从了村口,才疑惑地问村长。
“爹,老沈家不是一直都说,沈文博死在战场上了么?怎么我看他现在这样子,好像还混得不错!”
按照官府的说法,沈文博的确是死在战场上了没错。
当年噩耗传来,还是里正亲自把消息告诉沈家人的,沈家老小哭得稀里哗啦的那幕,似乎都还在昨天。
怎么沈文博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呢?
“沈文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要知道清清和他们家的过节,一定会去找她们母女的麻烦。”里正皱了皱眉头,同郑德说道,“你到镇上去一趟,把这事告诉清清,免得麻烦都找上门来了,她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我这就去!”郑德赶紧就往村口跑,那里有布坊的马车,可以随时坐马车去镇上。
没跑出几步,又被里正喊住,“顺路回家一趟,你娘前些天做了几条腊鱼,给秀娥和清清带过去!”
郑大娘做腊鱼的手艺一绝,不但郑家人喜欢吃,张秀娥和沈清也喜欢吃。
里正这么一说,郑德才知道原来他娘前几天特地让他到河里捞的几条鱼,是给母女俩准备的。
他还等着吃辣椒炒鱼块呢!
郑德欲哭无泪,他觉得他该回去问问。
到底他是他娘亲儿子,还是张秀娥是他娘的亲闺女!
……
沈文彬最近的烦心事挺多。
他是进士科出身,平时接触的更多的是策论经义,对数术的了解并不多。
沈清上课时他悄悄站在窗外听了几回,她讲的那些东西,沈文彬一句都听不懂,却并不妨碍他看得出沈清确实是有真才实学。
不知不觉,女儿就已经成长到在书院和他平起平坐的地步了,这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好似自己一恍神,才发现已经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错过了。
沈老太本来在书院过得好好的,得知沈清成了书院先生后,就没一日安宁过。沈文彬实在不想回家,却害怕沈老太真的去前头学舍那边闹,光是她嚷嚷着要去,都已经被沈文彬拦下好几回了。
现在沈文彬在家里,经常连觉都睡不好,每天都躲在进士科书房里,恨不得一整天都不回家。
“文彬,你怎么还在书房?你快回去瞧一瞧吧,你家里来人了!”
沈文彬正在书房里批改学生们交上的来的文章,住他隔壁院子的一位先生就推开书房的门,大步走到沈文彬桌旁。
隔着一道墙,家里的丑事瞒不过邻居,沈文彬苦笑,“我家里都这样了,还能来什么人?”
“唉,我还能骗你不成?”邻居着急地说道,“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你弟弟沈文荣,另外一个瞧着面生,但我听你三弟喊他大哥。你娘一见他就哭得喘不过气来,抱着他喊什么文博。”
文博?他大哥沈文博?
他娘可能因为思子心切认错人,难道沈文荣还能认错人?
沈文彬听这话当场就愣住了,仿佛眼前的一切都隔了层雾,就连邻居说了什么都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