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朱婉宁的办事效率还是快的。
她来磁州之前,自己还偷偷留下了几十两银子。
再加上在此磁州这段时间,从嘴巴里一文钱一文钱省下的银子。
很快,她就买了配料亲自做了一些胭脂,然后在磁州城的街上支起了一个小摊。
但这一回,朱婉宁却不像从前那么顺利。
之前在青州卖得很好的胭脂,也不知怎么的,到了磁州城却无人问津。
朱婉宁急得不得了,拉着几个过路的姑娘询问。
人家看了一眼她的胭脂,就说她胭脂的颜色不好看。
朱婉宁简直无法理解!
她第一批做出来的,全都是百香阁那些年卖得最好的胭脂,哪怕过了多久,这些胭脂的颜色都绝对不会过时。
磁州城那些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她又不是没去看过,那粉质涂在脸上面粉似的往下掉,哪里比得过她的细腻!
果然磁州就是不如青州繁荣,连带着磁州城女子的眼光都跟不上。
那些颜色在朱婉宁看来,简直土得掉渣!
但其实,朱婉宁的想法还是太片面!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要是按时尚的角度,同样一个人处于不同的气候条件下,合适的打扮都不一样。
更何况,青州和磁州隔了十万八千里,两地的姑娘喜欢和适合的胭脂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总之,自信满满的朱婉宁铩羽而归。
不但手头的几十两银子花了个精光,身边还多了一堆卖不出去的胭脂,每日都心烦气躁,哪里还有工夫伺候沈文博?
沈文博自然感受到朱婉宁的变化,他带朱婉宁来磁州,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安慰。
现在,不但在家里要看秦凤苗的脸色,到了外头来还要看朱婉宁唉声叹气。
沈文博当然看朱婉宁的那些胭脂越来越不顺眼!
“婉宁,要我说你这胭脂就别做了,每天那么辛苦站在外头吹冷风,却一盒胭脂都卖不出去,这又是何必呢?”沈文博忍不住劝道,“你就安安生生待在家里,家里又不缺你一个挣钱的人!”
沈文博也是见惯了世面,他自己不见得挣多少钱。
但秦家每日进账的银子不知多少,怎么看得上朱婉宁这小打小闹的?
朱婉宁心情不舒畅,听了这话更是火上浇油。
从前她开百香阁时,花了那么多钱替沈文博伺候老母亲,养闺女,沈文博怎么不跳出来,承诺要养她?
说好了到磁州来享福,结果却是这么回事。
她不靠自己,难道靠沈文博在外头娶的秦凤苗吗?
“胭脂卖不出去只是暂时的,我再熟悉熟悉磁州城的情况,迟早能把百香阁重新开起来!”朱婉宁口气生硬。
她现在是看穿了,什么狗屁男人,都不如银子来得重要。
男人知道银钱的重要,便把女人锁在家里,替他们伺候一大家子。
他们自己出去挣钱,美其名曰辛苦的不得了,回到家里就是说一不二的大爷。
难道女人在家操持家务就不辛苦?
不但要受婆母的气,还要受男人的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沈文博有些吃惊。
一向温柔贤淑的朱婉宁说起话来,怎么和秦凤苗一个样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女人家不就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都和秦凤苗一样到外头抛头露面。
那这个世上岂不是阴阳颠倒,男不像男女不像女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
他这些年不在家中,朱婉宁一个“寡妇”,自然得当爹又当娘。
这与秦凤苗又是不一样的。
他只当朱婉宁生意失败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和朱婉宁继续争辩下去。
说得再多,也不如等她自己撞了南墙有用。
“婉宁,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晓得生意有多难做,这年头男人都没几个能做成生意,何况你一个女子?”
朱婉宁没有回答沈文博。
当初她要到金泽大街上摆摊的时候,沈文彬就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甚至偶尔有空还帮着她看过摊子!
她实在想不明白,沈文博和沈文彬是一个娘胎里生下来的亲兄弟,两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沈文博也没好气,干脆连饭都不吃就回了秦家。
朱婉宁没有做饭,一个人坐在冷冷清清的灶台前。
看沈文博的态度应该不可能拿钱出来了,手头的胭脂卖不出去,她得继续想法子弄点银钱来。
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脑中灵光一闪,立即起身拿了笔墨出来,给沈老太写了封信。
前些日子,她大哥来信,说是沈文彬跟着山长去了京城过年。
家里剩下几个人,除了年纪小的沈金宝,没有一个是识字的,如今沈老太和刘金桂闹掰了。
沈老太收到信,瞒着刘金桂还来不及,当然不可能让她知道!
……
沈文彬为了《九三》的事,着实忙了好几天。
他跟在岑老和一群年长的先生后头,几乎都是在打下手。
不是在整理往年的经典题目,就是在给其他人修订稿子。
事情琐碎归琐碎,着实也学到不少东西。
后来,岑老看他任劳任怨,又十分好学,干脆分了几道题给他。
沈文彬总算得到机会,自然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去做,也得亏他基本功十分扎实,无论是题目还是后头附着的参考答案都非常漂亮。
岑老一个高兴,着重表扬了他一番。
其余先生看了他的文章,也都赞不绝口。
“沈先生在文章方面,当真无可挑剔,真是后生可畏啊!”
“这么出众的才华,当初怎么就没有继续往上考?凭他的才学,要是当年参加科考,不说状元,探花总是有一个的吧?”
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总是有优势。
即便排名不如别人,只要名次不那么难看,在殿试上被皇帝看到了,总要钦点为探花让人领略一番天子门生的风采的!
面对别人的夸奖,沈文彬自然很高兴,他回去高高兴兴地请人去了广聚楼吃饭,回到家里还精力十足,决定在书房待一会儿。
沈文彬进了书房没多久,刘金桂就听他在里头叫自己。
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进了书房,“二伯,怎么了?叫我有啥事?”
沈文彬皱了皱眉头,“弟妹,是不是你把我那方鳝鱼黄的砚台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