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夷看着容王这样子,也没落井下石,就看着他神色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情我想你自己也能察觉到不对劲吧?这婚事是强求来的,我看晏琼思就是看上了江家的门第,以她现在的名声,江夫人能愿意她进门?肯定要想别的法子,逼着江家点头,这哪是结亲,这分明是结仇。你也不想想,江家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们硬逼着人家咽下去,总有一日……”
苏辛夷越说越气,剩下的话没说出口,若是江箬兰知道了,只怕也会气得恨不能跳起来把晏琼思踹出江家大门。
容王瞧着苏辛夷那比锅底还黑的脸,嘀咕道:“也没必要吧,说起来琼思的家世又不错,这门亲事也不是那么差……”
“你可真是掩耳盗铃,那晏琼思的名声都差到什么地步了,人家江二公子可也是京城少有的青年才俊,温润公子,多少夫人的佳婿人选。”苏辛夷气道。
“那她不是改了吗?”
“你信?”
容王张张嘴,剩下的话没敢说,他要是再敢火上浇油,苏辛夷真要撸袖子打他,他挨打不要紧,可要是伤到了大哥的孩子,他父皇肯定抽他。
“行行行,你说得对。”容王忙说道,“是已经成了定局,咱们别说这个行不行?”
苏辛夷却道:“江夫人可不是能轻易咽得下这么大委屈的人。”
当初许玉容算计江仲卿,最后许玉容的处境变得何等艰难,就有江夫人的功劳。
当然许玉容咎由自取,但是也能看出江夫人的几分性子。
这次晏琼思算计到她头上,逼着她不得不认这个儿媳妇,肯定不是容王说的那么简单,她能想到也许江夫人看到的场面十分不堪,毕竟那时江二公子误饮那种东西,理智肯定不太清明。
买通江二公子身边服侍的人,布了这么一个局,让江家有苦说不出,不得不承认这门亲事,晏琼思这手段果然跟上辈子一样不要脸。
上辈子是她倒了大霉遇上她,这辈子没想到换成了江仲年。
江家这两兄弟的运气真不好,上辈子江仲卿被许玉容盯上,结果害得自己被许玉容算计,一辈子跳进了平靖郡王府那个火坑。
现在她倒是避开了许玉容,没想到江仲年又被晏琼思给算计了。
“那还能如何?”容王看着苏辛夷道。“人娶进门就是江家的媳妇,难道江夫人还能欺负人?”
苏辛夷看容王就跟智障似的,她觉得江夫人很有可能会阻止晏琼思嫁过去,如果真的制止不了,那么晏琼思嫁过去后,江夫人也肯定会辖制她,以晏琼思的性子肯定会闹,到时候吃亏的会是谁还用想吗?
她就索性转移话题,看着容王说起了季蕴的事情,“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吴王知不知道,吴王妃此举被阮明妃罚了,可见有关益王的事情,现在京城不少人揣着等一等看一看的心思。”
容王有些心虚的看了苏辛夷一眼。
苏辛夷敏锐地抓住了他的这个眼神,立刻问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容王:……
他下意识地挺腰抬头,“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信口胡说。”
苏辛夷想着没跑了,肯定是容王背后干了什么。
容王瞧着苏辛夷那一言难尽的眼神,气得差点给跳起来,“你这什么眼神,你说粮仓的事情分明跟他有关系,他还装的一身清白的样子,我就是气不过。”
“你有证据吗?”
当然没有!
容王憋气,“这要是有证据我还用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苏辛夷又气又笑,“你都干了什么?”
容王轻咳一声,“也没干什么,就……就散了点风声,说是粮仓的事情跟遂州有关……”
“只是跟遂州……”
容王不说话了。
苏辛夷给气笑了,“你还偷偷摸摸地干,这种事情传出这种流言,别人一猜就是你干的,你忘了之前不就是你查粮仓一案吗?”
容王脸一僵。
“你说你做事就不能跟你府上的幕僚商议一下?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着他们,当摆设好看吗?”
容王:……
苏辛夷给气的,真是没办法认同这人跟上辈子与太子斗的不可开交的容王是一人。
“亏得皇后娘娘不知道,不然的话,……”
“你可不能告黑状!”
“这还用我告?”苏辛夷都气乐了,“若是皇上知道了,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容王脸都绿了。
“真是会找麻烦。”苏辛夷头疼得很,她看着连翘,“去请张总管来。”
连翘忙转身走了。
容王看着苏辛夷,“你叫张鉴过来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给你收拾善后。”苏辛夷揉揉额头,“外有的传言厉害吗?”
容王不自在的扭一扭,“也还行。”
苏辛夷无语,听着这句也还行,就知道容王肯定是下死手了。
张鉴来得很快,苏辛夷就把事情一说,看着张鉴的脸色也变了。
容王:……
张鉴可不像是太子妃脾气大敢当面训斥容王,他只能保持微笑,但是也好辛苦。
殿下离京这才多久,容王就裹乱。
“太子妃,您的意思是?”张鉴知道太子妃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把他叫来。
苏辛夷看着张鉴说道:“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尽量弥补一下,不能让容王被人抓住把柄。”
容王听到这句眼睛一亮,这几年挨的打没白挨啊。
“遂州那边的事情京城很少有人知道,你这样,把当初益王与老益王嫡子争夺王爵的事情散播出去,尤其是重点宣扬下老益王嫡子伤了腿不能承继爵位的事情。”
张鉴眼前一亮,“可要是这样做的话,益王会不会去陛苏辛夷沉声说道:“不怕他去,就怕他不去。如果这王爷的位子来得不正,他肯定不会去的,正好咱们也能借此试一试。益王妃设宴,不就是想着在京城拓展人脉?拉拢人心?当初瞧着她一副胆小的样子,如今瞧着果然是装的。”
张鉴微微颔首,“属下这就去办。”
苏辛夷叫住张鉴,“不能被益王发现是咱们做的,这样,尽量让益王以为是襄王一系的人。”
她一直觉得李贵妃母子跟益王夫妻不可能毫无关联,但是她又抓不到把柄,既然事要做,那就往大了做。
张鉴心头一颤,没想到太子妃居然敢这么做。
容王却拍手叫好,“对,就这样做,我早看着襄王不顺眼了。”
张鉴觉得心好累,还是领命退下去安排。
张鉴一走,容王就想溜。
苏辛夷把人叫住,看着他道:“你的婚期马上就到,现在外头不太平,为了保证你的婚事如期进行,风风光光,事情不牵连到你身上,娶妻之前最好是在容王府与内廷府之间走动,别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
容王看着苏辛夷,“你可真是太霸道了,连我去哪里也管?”
“你只要不惹祸牵连到太子殿下,我管你去哪里。”
容王心塞的很,“你这话就太无情了,好歹我也出了大力。”
“是,这力气用得是不小,把自己都要填进去了。”
容王黑着脸走了。
苏辛夷看着容王的背影又气又笑,他这一棒槌下去,京城的水全给搅混了。
陛下若是知道了,只怕要举着棍子抽他。
张鉴做事可比容王妥当,消息是一点点往外放,京城这么大,他借了曾梁手下小乞丐的嘴,四面八方街头小巷到处去传,想要抓到源头就十分不易了,除非是把所有的乞丐都抓起来。
容王大婚的日子到了,苏辛夷自然不去的,婚礼上人多眼杂的,她是个孕妇还是当心些,她本想着去元徽宫告一声罪,却没想到皇后先让赵嬷嬷过来叮嘱她,容王的婚事她不用过去,只等着第二日去元徽宫喝茶就好。
皇后啊,苏辛夷也佩服,能与李贵妃斗这么多年,果然不是取巧。
容王成亲那日可比景王吴王还要热闹,毕竟是皇后之子,排场也比二位王爷更气派。
等到第二日,苏辛夷一早就梳洗打扮,用过早膳后就去了元徽宫。
皇后见到她很高兴,对着她说道:“我就知道你得早过来,瞧着气色不错。”
苏辛夷给皇后见过礼,落座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吃喝不愁,日子自然过得舒心,全依仗母后对我的关照。”
皇后今日是真的开心,儿子终于娶媳妇了,媳妇也是她相中的,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气。
很快阮明妃带着季蕴,齐贤妃带着屠静嘉也到了,彼此见过礼落座,苏辛夷瞧着屠静嘉神色和缓,与她眼神一对笑了笑。
屠静嘉也是抿唇一笑,不敢失礼,又怕被人瞧了去,就挪开了目光。
季蕴比起屠静嘉的气色可就差多了,即便是敷了粉,也能看出面色不怎么好,眉眼之间带着一股郁气,即便是季蕴尽力去遮掩,还是能瞧出几分来。
苏辛夷扫了一眼就收回自己的目光,听着皇后与李贵妃交锋不断,又看着阮明妃面上带着笑,但是眼睛深处却心事重重。
齐贤妃反倒是最为轻松自在的人,儿媳妇省心,儿子又不惹事,等到再有个孙子就真是万事足了。
很快,容王就带着朱蝉衣到了,二人进殿之后,先给皇后娘娘行礼,敬茶。
皇后娘娘开心不已,还是循例告诫几句,然后让人拿出见面礼,看着朱蝉衣这个儿媳妇十分的慈和。
苏辛夷看着二人的神色,容王看上去似乎身躯有点僵硬,再看朱蝉衣神色从容,啧,看来容王昨晚上肯定是吃了点苦头。
一圈人见下来,苏辛夷也照例拿出见面礼,对着朱蝉衣笑了笑。
朱蝉衣叫了一声大嫂,脸也红了。
容王看看苏辛夷,再看看朱蝉衣,不是,自己媳妇看苏辛夷这悍妇脸红什么吗?
她看自己都没脸红!
这次李贵妃也难得没有挑刺,只是对着朱蝉衣并不热情,等到见完礼没多久,李贵妃就起身告退。
皇后也不留她,她不在这里碍眼,她倒还能跟自己儿媳妇说几句贴心话呢。
阮明妃与齐贤妃也趁机告退,带着各自的儿媳离开。
等人一走,容王也想溜,皇后扫他一眼,到底是娶了媳妇的人,皇后还是给儿子留着脸面,这次没把他叫住。
等到容王一走,皇后看着朱蝉衣便道:“容王这性子随心所欲管了,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的,你跟母后说,母后为你做主。”
朱蝉衣还挺意外的,忙说道:“王爷很好。”
皇后听着儿媳这么说心中很是满意,便道:“你也不用替他说好话,我自己生的还能不知道他什么性子。本宫只盼着你们小夫妻能好好的过日子,若是受了委屈不用藏着掖着。”
朱蝉衣拿不准皇后是真心的还是试探她,毕竟皇后对容王这个儿子有多护着,这满朝谁不知道,她心思一转就笑着答应了,但是却没说容王一个不字。
皇后瞧着朱蝉衣有些局促,也是,刚进门的小媳妇,自然是小心翼翼的。
想到这里,皇后便又笑着说道:“你与太子妃关系一向好,没事你们多走动走动,容王若是惹了你,你又不好跟本宫说,就跟太子妃说,让太子妃替你出气。”
朱蝉衣恍恍惚惚的,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皇后是说让苏辛夷帮着容王出气?
苏辛夷瞧着朱蝉衣那怀疑人生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强忍住,笑着道:“母后放心,我一定护着七弟妹。”说着又看着朱蝉衣,“七弟妹怕是不知道,容王府上的演武场便是母后特意吩咐人给你建的。”
朱蝉衣忙起身对着皇后道谢,就不太敢信。
皇后瞧着朱蝉衣的神色,便对她说道:“容王的性子一向有些跳脱,以后你是他媳妇,可得帮本宫好好看着,别让他惹祸才是。若是他实在是无理要折腾,你也不用心软。”
朱蝉衣:……
皇后娘娘这样说,让她心中真的是又惊又吓,跟她娘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娘说,容王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是陛下喜欢的皇子,且在京城这么多年名声一向不太好,让她成亲后一定不能任性胡为,尽量压着性子,后退一步,能动嘴就别动手,万一把人打伤了,这可不好善了。
她都想好了,忍字头上一把刀,那就咬咬牙呗。
但是,昨晚上容王殿下给她的印象与传闻中可大不相同,今儿个皇后娘娘又这样与她说,那她到底听谁的?
瞧着朱蝉衣一脸懵逼加震惊的模样,苏辛夷心里都要笑死了,面上却不能露出来,只对着皇后说道:“母后,七弟妹才刚进门,以后这些事情您慢慢教。再说,我瞧着七弟对七弟妹体贴的很,以后他们夫妻必然会和睦相处的。”
朱蝉衣听着这话沉默了。
皇后却笑着说道:“你说得对,倒是本宫心急了。说起来还是容王这性子不好,本宫总担心他会惹是生非。”
苏辛夷听着皇后这毫不留情吐槽儿子的话,眼睛都眯了起来,笑道:“如今七弟做事可不以前稳重。”
心里却想着才怪,这一位这才给闯了大祸。
她刚想到这里,就听着皇后说道:“最近京城有关益王与益王府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苏辛夷:……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这人不经想,她这才想着容王闯了祸,皇后娘娘这边就问上了。
苏辛夷只得做出一脸惊讶的样子,道:“什么事情?最近儿媳就在东宫呆着没有出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又看向朱蝉衣,“七弟妹知道吗?”
朱蝉衣对上苏辛夷真诚的眼神,想了想,又看了皇后娘娘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就是最近京城都在说老益王的嫡子伤了腿的事情。”
苏辛夷狐疑的开口,“这种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又会提起?而且现在益王就在京城,提起这事儿,对益王来说不是什么善事吧?”
皇后从苏辛夷脸上看不出这事儿她到底知不知情,更无法揣测是不是自己儿子干的,心里又想着苏辛夷都不知道,可能真不是那个臭小子干的,心里也猛地松口气。
粮仓一案跟益王到底有没有关系,皇后可不能下断定,所以目前来说,对于益王夫妻只要保持一贯的皇家礼节便好。
可现在出现这种流言,明显是冲着益王去的,自己儿子因为粮仓的事情与遂州那边多少有些摩擦,再加上商队回来时遇到刺杀,她知道儿子怀疑与益王有关系,有这两桩事在,皇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家儿子。
但是,瞧着苏辛夷这张脸上的神色,皇后又觉得要是容王真的干这种事情,肯定要跟东宫打个招呼,太子不在,苏辛夷这脾气可不好,容王应该不会也不敢闯这样的祸。
苏辛夷瞧着皇后的神色几度变化,心里也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对于容王,皇后是真的一腔慈母之心啊。
朱蝉衣此时若有所思的看了皇后一眼,又看向苏辛夷,她却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但是她没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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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