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觉悟

“再让你看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画外音刀姥的声音继续响起，镜头和周围的景色又开始了飞速的变化——差不多就是看视频、电影开了32倍速的那种感觉。

沙场上，南北朝的兵线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战斗打响了——头顶的太阳在“32倍速”的作用下，飞快的日落西山。

随着日落，南北朝的兵线终于分开，这持续了一整日的战斗极其的血腥疯狂，双方损失惨重——但是战斗并没有完全结束。

脱离接触、进入修整的只是双方的主力大军，而侧翼的江湖散兵们，仍在黑夜中激斗着，不过南朝显然是落了下风，江湖兵们死伤惨重。

在刀姥的镜头里，白天那个英姿飒爽、气质高雅的女侠楚红霞已经颇为狼狈不堪了，在距离己方大营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被几个北朝的江湖兵给拦截住了，其中就有庄木闵在。

又是一番激斗，楚红霞身边最后两个同伴也被杀死了，她本人也受伤被擒住——接下来才是真正噩梦的开端，就在荒郊野地里，受伤的楚红霞被一群北朝的江湖人士给轮大米了。

庄子苗纵然是闭着眼睛的，此刻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也遭遇过这样的噩梦场景。

“你还想继续知道你娘发生了什么吗？”

刀姥的声音也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将场景画面给暂停住了。

“我能坚持住。”

庄子苗咬了咬牙，用手背拟去了脸上的泪水，如此说道。

于是画面继续以高倍速的方式播放着。

被凌辱完后的楚红霞被包含庄木闵在内的一众北朝江湖兵带回了大营，又是一番噩梦场景，楚红霞数次寻死都以失败告终，其间的痛苦略过不表。

次日，南北朝双方大军又是倾巢而出，狠狠的厮杀了一场，南朝终于承受不住伤亡，丢盔弃甲的败逃离去，而北朝虽然取得了胜利，收复了一些故土，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无力继续南征，选择了见好就收。

十九年前的这一场打铁岭之战，就此落下了帷幕。

说回庄子苗的母亲楚红霞，落入了北朝江湖人士之手后，就和其他被擒获的江湖女子、南朝女子一般变成了供人玩弄的战利品——所谓乱世人不如狗，乱世的女人更是悲惨，其间也可见一斑。

那庄木闵贪恋楚红霞的容颜、身躯，刚好在军中赌博以及在南朝讨伐的过程中，也搜刮了不少金银，趁着战役结束的时候，拿出了不少金银“赎买”了楚红霞。

就这样，庄木闵带着楚红霞回到了“太元门”，期间楚红霞数次想逃跑，结果换来的是庄木闵越来越疯狂的毒打和凌虐，直到楚红霞怀上了庄子苗，产后不久终于郁郁而终···

庄子苗看完自己母亲的身世，脸色铁青，浑身呆滞，泪流不止，数次张了张嘴，却都发不出声音。

这种目睹母亲悲惨际遇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施暴者就是自己父亲的痛苦感受，实在难以为外人道也。

“现在你知道你母亲的遭遇了，你恨你爹吗？你觉得你爹和那李浩南又有什么不同？现在你觉得你的仇人是谁？”

刀姥不等庄子苗平复下来心情，又抛出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这些问题就像一把把刀子一样，狠狠扎在庄子苗心里。

“我、我不知道···”

过了许久，庄子苗终于带着哭腔，迷茫而痛苦的喊道。

她的内心还是充斥着巨大、无处发泄的仇恨，但是仇恨的目标却是混乱了许多。

她恨李浩南不假，但是她应该恨自己的父亲吗？父亲凌辱了、折磨死了自己的母亲，但是李浩南杀了他父亲，倒是变向的为自己母亲报仇了。

可是她能恨他父亲吗？她爹从小对她极好，如果没有庄木闵，她庄子苗如今能长那么大，能学会如此多武艺经史吗？

但是她又无法忘怀母亲身上所发生过的那些可怕事情，特别是她今天才刚被李浩南用强，她不知道母亲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活下来，才生下了她···

她到底应该恨谁？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她为什么要遭遇这一切可怕的事情！

这一刻，庄子苗终于迷失了自己，她感觉脑子一片混乱，就像是溺水了一般。

‘成了。’

何真细细的感受着庄子苗的悲痛、仇恨、愤怒、无助，脸上却是松了口气，果然，庄子苗这样性情坚韧的女子，也难以承受这样的心灵打击和情绪动荡。

“你固然该恨李浩南和你爹，但是你要恨的也不仅是他们，而是天下的男子。”

何真斟酌了一下语句，一字一句的向庄子苗说道：“这天底下，像你、像你母亲这般可怜、痛苦的女子又何止千千万万，而天下女人又有什么错，要受那些臭男人欺负、折磨？”

“在老身看来，你要恨的不仅是李浩南和你爹，更要恨全天下的男人！没有那些男人作恶，女人又岂会有这诸般痛苦？”

“老身是秉承天地意志而生的神兵，既要终结这征战不休的乱世，也想打破这男女不公的人间炼狱！”

“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六妾、后宫三千，视女人为玩物？而女人就要遵守三从四德、从一而终，去拿那狗屁贞洁牌坊？”

“凭什么男人可以出世入仕、功成名就，而女人就要“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能在家相夫教子？”

“男人才是这个世道混乱不堪的根本原因！”

“这些男人明明那么普通，却一个个都那么自信，他们凭什么把真正优秀的女性都踩在脚下？”

“如果没有这些狗男人，如果女人的地位能比男人更高，整个江湖都会变得更美好！”

“老身说你是终结这个乱世的真正明主、真命天女，就是因为你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老身相信你了解这世间女人的苦难，并且你有能力打破这世间的不公！”

“···那么，你有这个觉悟了吗？”

刀姥的这一席话，就像是一道道闪电在庄子苗满是阴霾笼罩的心灵中劈开。

庄子苗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心中似乎在做着疯狂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