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即便是...安

根据双方等级，你的“侦测（中级）”获得了以下信息。

【八歧】

等级：lv70（成熟期）

种族：海之遗嗣

技能：

【高阶海之庇护（被动）——当处于“海域”地形时，全属性获得100%提升，每秒恢复3%最大生命值，免疫混乱、灼烧、中毒等负面状态，自身抗性大幅度提高】

【远古之鳞（被动）——获得75%魔法伤害减免，50%物理伤害减免，20%真实伤害减免】

【海祸——？？？】

【漩涡气候——？？？】

【？？？】

天赋专长：

【八歧（被动）——八个头颅共享生命值，当其中某只受到致命伤害时，豁免本次死亡，转化为濒死状态，根据当前存在的头部数量，在一段时间内逐渐生命值，当八个头颅全部处于濒死状态时，该被动失效】

【蛇神——？？？】

【？？？】

【...】

危险程度：【灭绝】

向越强大的生物扔“侦测”技能，就越会被对方敏锐感知，就好像大街上突然有人用带着闪光灯的照相机拍照。

廖子轩正是靠这招，才成功第一时间，把大蛇的注意力从安的身上给吸引了过来。

当然，丢出“侦测”只是第一步，后续能持续让大蛇目不转定，乃至到现在的暂时停顿下来，没有继续发起攻击，还是全靠着，廖子轩身上散发出来的禁忌魔物气息。

同为禁忌魔物，哪怕对方再年幼，也势必要忌惮几分，这是对血脉的尊重。

更何况现在的廖子轩，已经跨过幼年期，到了能算是“雄踞一方”的成长期。

黑色巨狼踏着烈焰，悬浮空中，尝试与大蛇对话。

可无论廖子轩怎么试图沟通，大蛇给他的感觉，至少眼前的这只头颅，是充满了野兽感，全是各种负面情绪，好似只是本能地跟他在僵持，可实际完全没有半点，说要交流的意思。

对此，廖子轩心底一沉。

大家都是禁忌魔物，没有天赋专长上的优势，拼的就是天时地利，以及成长进度。

都先不提，眼下是彻彻底底的客场作战，四周全是了无边际的广袤海域，就光是大蛇这面板上70级的“成熟期”就够吓人了。

禁忌魔物的寿命以“百年”为单位计算，目前的廖子轩，距离跟这条大蛇，中间足足相差了一整个“成年期”的境界在，力量悬殊之大，根本没有可比性。

要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眼下对他们狂暴的，只是“八歧”的一个头而已，也就约等于八分之一的战斗力？

廖子轩不知道能不能这么算，只能心底这么安慰自己。

丝丝...

信子从大蛇的嘴中不断吞吐，这只头颅，在经过了短暂的观察后，似乎发现了对面的黑狼，连成长期都没到，它顿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身体左右来回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看得出来是按耐不住，已经在准备酝酿攻势了。

刷！

电光火石间，蛇嘴猛地膨胀张开，强而有力的颈部骤然发力，大蛇不再迟疑了，主动发起进攻，向黑狼狠狠撕咬。

同样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廖子轩，当机立断，这种攻击肯定没法硬接，他奔跑起来，天赋专长的暗炎，在脚下升腾翻滚，仿佛于高空中，用烈火托着巨狼的身躯，随着巨狼的移动，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黑焰痕迹。

成功避开这次撕咬，廖子轩当然不止步于此，他借着奔跑的势能，同样尝试对大蛇发起进攻。

黑色巨狼虚空一踏，在他正对着的位置，从虚空中出现了暗影的波动，一扇深邃幽暗的门，对着黑色巨狼敞开，黑狼纵身一跃，暗影之门吞噬了整个硕大的狼身，巨狼诡异地消失在空中。

而等下一刻，在大蛇脖颈的后方，虚空一阵扭曲波动，刚才的暗影之门，再次出现，与之一同的，也还有黑狼的身躯从门中闪烁跃出，被暗炎包裹的利爪与獠牙，朝着大蛇的后颈，猛袭而去。

呲——

当狼爪接触到大蛇颈部的鳞片，尖锐的刺耳声响彻在这片空间，那种感觉就好像用指甲划在玻璃上。

不出所料，廖子轩的全力一击，甚至连给大蛇破防的资格都没有，上千年份蛇鳞构成的外皮，坚韧无比，廖子轩记得曾有把传说武器，主要材质用的就是几百年份的蛇皮，由此可想而知，大蛇有多么恐怖。

但还是那句话，禁忌魔物之间，再年幼，也需要最起码的尊重和警惕，因为对方的天赋，可是悠久血脉流传下来，与自身年龄无关。

只听到紧随着“呲”声过后的，是...

滋滋...

那是黑狼利爪上附着的暗炎，开始灼烧在大蛇鳞片蛇皮的上面。

只见到，刚才面对爪击，还毫发无损的这些鳞片，可当被暗炎爬上了时，竟然冒起黑烟，开始有烧焦的迹象。

能造成“真实伤害”的技能或许稀少，但硬要找也能找出不少。

可同时还具备“不可被免疫”以及“不可被减免”的真实伤害能力，那就太过罕见，也太过霸道了。

作为暗炎狼的看家天赋，黑焰正是其中之一。

焚烬万物，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口号，而是实打实的。

黑焰虽然燃烧的面积不大，但造成的伤害却绝对不小，蛇鳞已经彻底变成焦糊状，露出了下层本应被保护的，大蛇的脆弱血肉。

嘶...

嘶嘶！

蛇类魔物没有声带，可是从大蛇开始猛吐的信子，以及它发疯了一样地来回甩头，多少还是能看出，它是无比吃痛。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廖子轩准备趁机继续，对着已经烧开的伤口处加把力气，吐息更多的暗炎之力时，大蛇也反应过来了。

它并不傻，吃过一次亏后，立马选择一头扎进海水中，这迫使抓在它脖颈上的黑狼，只能被逼主动离开，否则就要被大蛇给带到海里。

真要是变成水下作战，那再来十个黑狼，恐怕都不是大蛇的对手。

不，是大蛇的“一只头颅”的对手，从始自终，廖子轩的所有战斗，都只是在和这一只头对抗而已。

螺旋的水柱由海底升起，从四面八方，朝着天空中的黑狼围剿而去。

它们虽然全是由海水组成，但在高速旋转之下，丝毫不输于锋利的刀刃。

更是同时有高压水柱，从海面不断激流射出，朝着黑狼咆哮而去，仿佛象征着此刻的大蛇头颅，已经被刚才的廖子轩所为，彻底激怒。

它不再使用蛮力，开始了真正的禁忌魔物之间的战斗，也可以说是“权柄”之战，八歧所对应的权柄，是海的权柄。

它随心所欲的控制着大海，有着取之无尽的力量，天空中的黑狼，虽然尽力在靠着“暗影之力”进行闪躲，可中间仍有冷却时间，稍微慢了一点，就会被螺旋水柱剐蹭，亦或是受到高压激流的冲击。

当大蛇头颅认真起来后，才刚过几分钟的时间，原本神采奕奕的黑色巨狼，就已经不复存在，在黑狼的身上肉眼可见的，有大片的伤口和出血，原本乌黑顺亮的毛发，已然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甚至就连包裹了黑狼全身的本命黑焰，也在多次大蛇的攻势下，越来越衰弱起来。

当又一次黑狼被水流击中，而且这回还是腹部的位置，将黑狼整个硕大的身躯都打翻了个，在空中狠狠倒飞了出去。

“小黑！”

来自安的嘶喊声，隐约响在廖子轩的耳边。

至于原本阿斯托洛吉斯号上的乘客与武士们，早就从最开始两头禁忌魔物开战时，就纷纷吓傻，什么也不知道做了。

廖子轩强打起精神，忍着浑身各处传来的剧痛感，说起来...这好像还是他从穿越成暗炎狼以来，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第一次感到了“痛”这种感觉吧？

果然...

以一个才刚到成长期的，去对抗成熟期的，还是太不靠谱了。

不过...

廖子轩望了眼，已经不知不觉中，在战斗时，离他越来越远的阿斯托洛吉斯号。

黑色巨狼再一次站起身来后，假装与大蛇继续战斗，可实际上，是在悄然引导着大蛇的头颅，让它离阿斯托洛吉斯号的距离，逐渐拉大。

是的。

廖子轩不傻，明知是毫无胜算的战斗，之所以还要这么拼命，更是主动攻击去激怒大蛇，就是想要牺牲自己，去把狂暴的大蛇引开。

这样一来，无论是安，还是薇薇安，亦或是船上的人们，或许就都能得救，有一线生机了吧？

而他...

他大不了就是一死，只要作为“召唤师”的薇薇安没有事，他顶多就是沉睡很长一段时间后，就能重新被小姑娘召唤回来了。

这就是廖子轩想出来的，能让所有人都不受伤的世界线，唯一的破局计划。

但是。

很明显有人是无法接受这条世界线。

因为这条世界线，在那个人的眼中，她看不到所有人都不受伤，她只看到...

她的小黑，在受伤，受很重的伤...

要被“死亡”追上的伤。

最后的犹豫也消失不见了。

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与小黑的相遇，明明非常短暂，但给她的感觉，却好似他们一人一狼，已经相识了很久，经历了很多。

他们一同分享喜悦，一同分担烦恼，他们一起旅行诸国，一起成长变强，可能顺带在不知不觉中，再惩戒下坏人，悄悄摸摸去拯救下世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该...

多好啊。

如果他们能早点遇到，或许，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呢？

安闭上了眼睛。

她低下头，双手并拢在胸口前，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两个字，独属于她的“魔女权柄”的那两个字。

“祈愿。”

安口中这两个字的声音，在此刻被大蛇的权柄下，天昏地暗，怒浪滔滔，狂风暴雨中，瞬间被淹没。

可之后，形成皆然的对比。

狂风吹开了安的兜帽，让长发飘荡在脑后。

少女漂浮在高空之中，一个中间镂空的巨大魔法阵圆环，以安为中心，出现在少女的脚下，好似太阳一般闪耀在，被乌云遮盖的天空。

接下来，安还是那般低着头，宛若自言自语的呢喃。

可这回从她口中吐出的每个字，仿佛都不是响在耳边，而是响彻在所有生灵的心底。

暴雨都无法覆盖其声，波涛也不能淹没其音。

那是独属于...安的声音，安的祈愿。

“愿...你归于平静。”

“愿...回到你栖息之所。”

熟悉的遭受灼烧后，变得嘶哑的嗓音，并不悦耳动听，但就是这样的声音，让海中狂暴的大蛇头颅，刹那间就停下。

它竟然没有再去攻击黑狼，放弃了这个让它吃痛的对手，更是也遗忘了阿斯托洛吉斯号，闯入它的领地，它开始缓缓下沉到海底。

海浪平息，波涛消失，乌云密布的天空，逐渐转晴，阳光洒在了阿斯托洛吉斯号的甲板上，甲板上的人们劫后余生地相互抱紧，痛哭流涕。

而安的身体...

也在阳光下，开始从脚部开始，化作点点星芒。

能左右一个成熟期禁忌魔物的情绪，哪怕光是做到这一点，安所祈愿付出的代价，就是最残酷的诅咒。

她自身的存在消失。

安的视线模糊起来，在她意识消失的最后时刻，她依稀看到了，遍体鳞伤的小黑，在朝她焦急奔跑而来。

可安却连抬手，再抚摸一次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过，三个愿望还剩下一个。

“愿，你所有的伤痛都被治愈。”伴随着她最后温柔的声音，安的身躯也彻底全部消散，如燃尽的蜡烛。

熟悉的一幕，熟悉的场景。

当初在火典城上空，成千上万的赤焰镇难民，被阻拦在城外，被迫去面对，在堕渊控制下，被玛姬大主教传送而来的，无数残暴恐怖的堕渊生物。

那时候的达米尔被玛姬囚禁，克里斯和哈维都没成长起来，玩家们还是内测时期的炮灰，城卫军节节败退，火神教胆怯不出。

是小姑娘站了出来，用相似的能力，祈愿了光环之力，从堕渊爪下拯救了无数人们。

现在，安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她似乎向她的小黑证明了，即便是安，是否也能像薇薇安一样，有资格去成为你的伙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