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黎明

角城的这个夜晚，恐怕已经注定记载历史之中。

而随着战事的延长，恐怕接下来的两天，也会被狠狠的记上一笔.......至于是记录“革命前夕，黎明前的黑暗”，还是“水晶之夜，历史的耻辱”，就要看谁能给获得最终的胜利了。

胜利方，想说什么都是可以的，失败方，说什么都是借口.......还大半没人去听没人去记的借口。

别看冯一直很镇静的发号施令，他的内心实际上慌的那啥。

他很清楚，自己是在豪赌，在下定决心前，艾希人在这里有多少势力他都不清楚，而自己的对手，却是这整个城市。

不是宽泛意义上的整个城市，他知道别看自己在年轻人之中名望异常的高，但和那些经历了百年岁月、大迁移的部落酋长比起来，在传统观念、老人的念想上，自己可没有印象分。

“冯？哦，那个灰狗部落的年轻人，我记得他父亲是泥水匠吧，有一手好手艺。十年就崛起了，很厉害的小伙子啊。”

冯就亲眼看到码头区的老迈清洁工，这么评价自己，那老人一天已经老到一天只能工作三个小时，却依旧敢当面训斥自己没大没小没有主动向他问好。

原因？不是因为他和自己的长辈有旧，而是他年轻的时候就听说过自己的祖辈，觉得自己是长辈而已。

换个军阀头子，恐怕他就会被当场打杀.......但话说回来，真的遇到背后跟着一群打手、保镖的军阀头子，那老头估计连说话都不敢。

长命种的特征之一，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而且谨守传统到到了顽固的境地。

冯知道，自己要上位，血统不够，资历不够，老人们根本看不上，自己在年轻人中很有声望是干出来的，而在整个族群，这个长命种的族群，年轻人又有多少.......别人不知道，冯还不知道七成以上的部落还生存在荒原深处吗。

两代城主的努力，让角城城主早就不单单是这座城市的主人，这是这片荒原所有西摩人的精神领袖.......实质领袖依旧不可能，毕竟这里的人习惯部落制度了，在荒原人看来，角城也就是一个最大的部落而已。

常识是最难以改变的，冯就算上位，大概在荒原西摩人眼中，也就是一个角象部落领袖而已。

而这个部落，还有很多资历比他老，名望高的人，即使那些人已经堕落成了军阀和土地主，但那些老人、长老眼中，他们依旧比“年纪轻轻”的自己更有分量。

“.......名单上的四、七、十二.......务必......”

一路犹豫，但最终冯下定了决心，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往后一步就是无底深渊。

“......务必除掉。”

罗夏笑了笑，没有废话，只是把苏娜娜交过来，把这些名单上加粗的，交给她亲自去办。

“她如果做不到的话，这座城市应该没有人能够做到了。”

简单的安慰了冯一句，说的也是他确定的大实话，罗夏把目光看向了远方。

天亮了，秩序也随着光华到来了，军阀们在夜里吃了大亏，现在大概正在重组。

艾希人最大的优势，就是谁都没有预想过他们的出现，或许说他们会出现的这么及时，这么致命。

但军阀们在人造的混乱之夜彼此厮杀争夺权位的时候，艾希的正规军往往轻松可以击溃他们的惨军，或者简单的暗杀对方的领袖。

军阀、部落头子这种独裁政治，在行动力极高、集权度极高的优点的同时，也面临着顶端一旦死掉，整个体系就会由上而下崩盘。

冯要做的，只是找到军阀的副手、高官、内部权贵，威逼利诱也好痛陈是否也好，逼得对方出马收敛溃兵。

走着，走着，艾希人的军团前线不知怎的出现了近三万人的前锋（伪军），后面冯后面也多出了三十多号人。

有人满身血污，有的人披着羽毛带着草裙打扮的像是土著部落的巫师.......恩，好像她真的就是一个刚刚跳完大神的巫师。

罗夏也再度评估了冯在这座城市的影响力，至少他的“说服”还没失败过.......而他事后才知道，冯第一句话就是悄悄的指向背后的“艾希人代表”，说“他们希望角城统一，我当老大，不服的现在就送你去见你老大。”

狐假虎威，或虎假狐威，这谁说的清楚了。

冯所做的，只是把高层带着自己的身后，然后让散军重组混合前进。

而且，这还只是侥幸在混乱中活下来的.......虽然活下来的挺多的，他们真的是一打就散，形势不妙就利马投降，与其说是像是军阀领主，不如像是没有斗志的黑帮流氓。

混乱的散军，被驱逐前行，在战场上起不到作用，反而很容易冲乱自己的阵型。

但军阀的兵员质量......他们大多时候就像是哥布林，只擅长打顺风战和混战，遇到阵容齐备的军队就缩了了，遇到数倍以上的对手甚至不打就溃散了。

这倒不是他们真的不能打，老兵油子加上种族天赋还是有点个人战力的，而是军阀下面的兵，本来就是流动的，天天打来打去，形势不妙投降已经成了习惯，反正在那家吃饭又有什么区别。

而冯这个时候也没有顾虑名声，在最前面的枪阵上挂着的是几个有名军阀的肢体和残骸，这威吓意识实打实。

最硬的对手针对性应付，冯的策略取得了成效。

他没有找那些真正有威胁的竞争者死磕，反而先找那些意志薄弱者的麻烦。

很多军阀大佬坐上那个位置，只是因为那个街区、那个城区需要一个大佬，而他只是当时最合适的选择，不是所有人都有野心竞争城主之位的。

但这种人坐上来后，有的想法改变了，大部分依旧混吃等死，却也没有了退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丢了军队的军阀头子就像是被驱逐出帮的帮派份子，死于非命大概是必然的。

这些人中有的混的不错，有的人却就不上不下，冯找上他们，在压倒性的战力（那些散兵看起来很压倒性）下，有几个甚至直接选择了投降。

罗夏和冯的军阵人数越来越多，战力其实也越来越低，太过混乱的形势，让命令都无法下达，还有什么战力可言。

但在当前的形势下，就够了。

军阀的下层士兵没有节操的，在部分托的带领下，面对数倍的人数，他们投降的比谁都快。

中层干部和军官是没有忠诚的，他们都有一定的政治敏锐度，更是知道整个角城的大背景和大势......摆明了艾希人支持谁，谁都可以上位，之前没有人上位，是因为艾希人希望一直这么乱下去。

罗夏高估了冯的声望，低估了习俗的助力和艾希人的分量......看着一路挡者披靡的现状，他差点真的以为冯是众望所归。

黎明的到来，不仅没有让突然暴走的艾希力量受到障碍，反而让这个雪球越滚越大。

当两个大军阀头子直接宣布投诚的时候，谁都知道，这个夜晚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