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凝被时桉抱在怀中,测了灵根,只见翠绿的光芒大盛,绝非是她当年测出的下品三灵根。
“是极品单系木灵根。”时桉道,“阿凝果然是天才中的天才。”
“……”昔凝看着时桉,正要与他的目光相对,那温柔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所有的思绪都吞噬,动了动唇,到底只是微微将脑袋靠在了时桉的胸膛上,“玄熙,带我离开这里吧……”
闷闷的声音传入时桉的耳中,他看着胸前的小脑袋,怜爱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背,轻声道:“好。”
语毕,周围的嘈杂的声音逐渐边远,昔凝透过时桉的肩膀看着那越来越模糊的村落,周围也逐渐被浓雾笼罩,无来路亦无去路,可抱着她的这个人,脚步却不曾停下,她本想看看他会把她带向何处,可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变化。昔凝终是忍不住道:“你把我放下来吧!”
时桉倒也没有强迫她,听话的将昔凝放了下来,自己也蹲下看着她。
即便如此,昔凝却还是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毕竟她现在真的是太小了。她凝视这个温柔至极的玄熙,抿了抿嘴道:“你究竟是谁?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阿凝……”
“住口!”昔凝握紧双拳,清亮的眼中生了怒意,“即使你变成他的模样,也不能这样叫我。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你把玄熙送到哪里去了!”
时桉看着疾言厉色的小昔凝,忽的忍不住笑了:“阿凝,你这模样,真是可爱至极。”说着,还伸手戳了戳她没什么肉的小脸蛋儿。
“……”昔凝差点儿就被这笑容给骗了去,还好及时回神,一把抓住“时桉”的手,怒道,“我说过,别以为你盯着他的脸,就能骗过我!”言语之间,她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红瞳,抓住时桉的手也有黑雾萦绕,见此情形昔凝心中一喜,她的修为回来了,“快告诉我玄熙在哪里,不然我定杀了你!”
时桉见状,倒是没有抽回手,却也没有再激怒她,只问道:“你何以认为我就是假的呢?”
昔凝闻言冷笑一声,看着时桉颇有几分“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且不论玄熙会不会出现在我幼年之时,即便是,他那样正直的君子,绝对不会枉顾秩序,直接抱着我让我优先测试。而且,他也不会做你这样、的举动!”
“言之有理。”时桉在昔凝再次生气的时候,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霎时就让这个张牙舞爪的小昔凝变得乖巧了起来,“可是阿凝,我见到此时此刻的你,又如何能够不怜你,不疼你呢?”
时桉深深的看着面前的昔凝,她实在太瘦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长期营养不良让她面色没有孩童白嫩可爱,可以说是面黄肌瘦,而且身上还带着伤,孤零零的,他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只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让她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长大。
所以他做不到如同在自己的幻境之中,直接摧毁那颗白玉兰花树走出幻境。
没错,时桉因为担心昔凝,所以并没有在自己的幻境中多待一刻,看到那颗白玉兰花树便立刻将其摧毁,本以为这就破除了幻境,却不想再次掉入了另外一个幻境。而在这里,他看到了小昔凝。
刚开始时桉以为昔凝是假的,可见到这样的她。他实在是不忍心,于是便抱着她走了一段路,却没想到她竟怀疑自己是假的。听她分析一通,时桉便发现,这里恐怕是昔凝的幻境,而破除幻境需要找到这个幻境里的阵眼。
本来通过沟通,应该也能找得到,可小昔凝却十分笃定他是假的,再谈下去估计就得动手了,所以才趁其不备,使用了迷魂术。
“阿凝,带我出去可以吗?”
“好~”小昔凝点头道。
时桉略松一口气,昔凝的心智坚定,他本还怕这迷魂术迷不住她,所幸没有。
随着小昔凝往前走,周围的雾气逐渐散开,显露出一条道路。
小径上传来了浅淡的熟悉的花香,时桉看着面前的小小身影,忽而有微风拂面,抬眼看去,不由一怔!
只见一袭白衣的昔凝正躺在盛放的白玉兰花树下,她似睡了许久,身上落满了玉兰花。她艳丽的容颜在这一片清雅的玉兰花中,动人心魄!
忽而,时桉只觉得一股恶意袭来,再回神时却见那个小昔凝已经握着平安剑朝他袭来!避无可避,时桉只得挥手去挡,然而这个昔凝身体虽小,但修为却不低,愣是劈开了他的寒冰,划伤了他的手。
殷红的血液瞬间就从他的白皙的手背滑下,低落到了地上,在这几近纯白的世界里洒下了朵朵红晕。
“你是谁?”时桉冰冷的看着“小昔凝。”
小昔凝咧嘴恶劣一笑:“咯咯咯~你猜猜看?”
这声音,竟像是许多人在说话,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为了感谢你把我放出来,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咯咯咯~”
“小心哦,如果你伤了我们,疼得可就是她了。”
时桉已经是满目寒冰,这些东西自然就是那些平日里藏在昔凝身体之中抓住机会就为非作歹的邪魔之气,他刚才给小昔凝施展了迷魂术,却不想将这些东西给放了出来,实在是……
“你们竟敢伤他!”
小邪魔们还买来得及大杀四方,脸上的狞笑便因为听到这句话而戛然而止,几乎是像是坏掉的木偶一般转过头去,便看到方才还沉沉睡去的白衣昔凝不知何时竟已经来到了它们的身后,正阴恻恻的看着它们。
昔凝伸手一把掐住小昔凝的脖子,伤他的人都得死!
“阿凝!快住手!”饶是时桉,也有些惊讶,毕竟大昔凝她似乎睡得很沉,真没想到她会忽然醒来。
听到声音,昔凝的手微微一顿,到底还是松开了掐住小昔凝脖子的手。时桉连忙伸手去接,却没想到昔凝的动作比他更快,挥手一扫愣是把小昔凝挥到了旁边,同时一把拉住时桉道:“玄熙,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咳咳咳!”小昔凝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听声音她显然是再次醒了过来,时桉不忍就要上前却愣是被大昔凝死死的拽着。
小昔凝见状,眼中闪过厉色,嘴上却道:“蠢货!他是假的!”
大昔凝却微微侧身挡在了时桉面前,眯着眼睛盯着狼狈的小昔凝道:“可笑之至!你连玄熙鲜血的味道都不记得了吗?还把那些肮脏的东西放出来伤了他,你该死!”
这话让小昔凝眼中闪过一丝自责,但很快就被隐去:“怎么,你以为在这里杀了我。”说着,她上下打量着一袭白衣的昔凝,眼中讥讽之色明显,“就能纯白无瑕了?”
大昔凝显然是被她说中了心事,眯起的眼中闪过杀意,手上的平安剑已经召出,小昔凝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样祭出了平安剑,一大一小昔凝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原来,她们两个,都是昔凝。
时桉原以为,昔凝只是太过害羞罢了,或许还带了几分怯意,毕竟他曾以前辈的身份与她相处甚久,身份的转变她也许有些不习惯。然而此刻看了她们两人,他方才明白,原来在他的面前,她还藏着深深的自卑,她自觉配不上他,所以总是战战兢兢,害怕自己做错事,一不小心就惹他不快。
而他却粗心的将这些归结于——羞怯!
何等肤浅?
难以想象,和他在一起时,昔凝的内心在忍受着怎样的煎熬。而他在那种时刻,却享受着她为他带来的甜蜜和喜悦。
其实这也不能怪时桉。毕竟他也是头一遭,他表达得极为清楚了。温柔而贴心,甚至对昔凝那般的热切,他的情感可以说是传达得非常到位了。
可是昔凝情况特殊,她出生不高,天资不好,她与时桉有着云泥之别。加上她这一路委实坎坷,纵然时桉鼓励她,从未看轻她,但她仅仅是站在他身旁就已经自惭形秽。正如当年在湖面初遇之时,她本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自尊心也早已抛诸脑后,可在那一刻,她却陡然将自尊心给捡了回来。
既是崇敬他,却也是因为自卑。
好不容易得了可能追赶的机会结果又沦为魔修,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后来虽说得偿所愿,但大悲大喜之下心绪如何能稳?
“修道,修魔,皆为修炼。”
时桉的话,让两个昔凝都回了头。
这话她并不陌生,她刚刚入魔那会儿,时桉便追了过来同她说过了。
“言语的力量到底过于轻薄。”时桉温柔的看着昔凝,“我若为魔修,阿凝可还爱我?”
昔凝瞪大了双眼,眼看着时桉将要弃了道心,急得眼泪都要出来。
“蠢货!还愣着做什么?!快阻止他!”小昔凝大喊一声,身形一晃瞬间化为一道黑烟字昔凝的后背钻入,打得昔凝微微前倾刹那间便来到了时桉身前一把抱住他,“玄熙,我错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再也不会自弃了,你住手,你快住手!”
时桉气血翻腾,口中溢出一抹鲜血,却依旧不曾停止,只固执的问道:“我若为魔修,阿凝可还爱我?”
昔凝见他这般,又悔又急:“不爱,不爱,你若成为魔修,我决计不会爱你!所以玄熙,求求你不要……”
“呵,哇唔!”时桉又吐出一口鲜血,瞳色泛着红光,“如此、我反倒、更、更想知道你的心意……”
“啪!”
一记耳光,将时桉的头都打偏了!
昔凝的手微微颤抖,时桉诧异的回头,只见昔凝眼中噙着泪,透过那泪他看到悔、看到了怒,更看到了爱。
昔凝心中的怒火直冲云霄,“你可知,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都承载了我对‘修炼之人’所有的期盼!如果我的存在,不能够让你变得更好,那我宁愿从来都不曾遇见……”
昔凝的话被时桉用唇堵了回去,然而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唇边还带着血,正要退开却被追上来的昔凝给再次吻住。
她再次用行动证明,她是一个勤奋好学的“晚辈”。她学着他初次吻她的样子,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急切又热烈的吮吸着他的唇,更是大胆至极,将舌伸进他的口中,邀着他的舌与之纠缠,既带着无尽的缠绵却又带着令人窒息的攻击力。
腥甜的鲜血和苦涩的泪水彼此交融,近乎带着某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让两人,意乱情迷,难舍难分。
仅仅只是亲吻显然已经满足不了两人,昔凝的手甚至已经探入衣服里面,正在这时,两人的身体却忽然双双向后倒去。
微微一愣停下才发现,他们背靠的那颗白玉兰花树竟已经化成了碎片,逐渐消失,周围的一切也都在纷纷消失,昔凝此刻也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干了什么,连忙把手给抽了回来。
“我……”
“对不起,阿凝。”时桉轻轻将无措的人拥入怀中。
昔凝知道他这是为了方才欲弃道入魔之事而道歉,当即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仰着头看着时桉,“玄熙,对不起。”
两人目光再次交汇,这次,昔凝再也没有避开,她看到自己傻笑的脸,莫名的更想笑了:“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说这三个字了。”
时桉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好。”
昔凝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还疼吗?”
“有点。”时桉道,“你若能亲亲它,应该就好了。”
昔凝笑了起来,想起自他们在一起后,他总格外的主动,相处起来也分外自然,仿佛天生就该如此,相比起来,她则是躲躲闪闪,自以为是为他好实际上是自己想太多,这要是以前,他大概早就出声教育一番了,如今却选择了容忍。
昔凝笑得甜蜜,踮起脚尖如他所愿的亲了一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