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徐鸿儒等人的事情主要是韩爌在负责,当快马将加急公文送入内阁时,韩爌看完后立刻拿着刚开封的公文到养心殿向朱由检报喜。
刚一进殿就看到不该他看的一幕。
殿中,供皇上临时休息的坐塌上,张嫣坐在榻首,而只披着身白色里衣的朱由检枕着张嫣的大腿,翘着二郎腿,仰头看着一本奏折,撅着嘴,皇权象征物之一的朱笔被他夹在鼻子和嘴之间。
看完折子,一手拿起朱笔,在奏折下批了一个乱糟糟的敕字后,随手扔到一边。
魏忠贤像条老狗一样跪在榻边,朱由检扔一本他捡一本,捡完再拿一本新的折子送到朱由检手里。
韩爌赶紧低下头去,双手将撕开的公文袋呈过头顶:“皇上,刚送来的公文,白莲妖孽徐鸿儒、王好贤等人落网,除15名首恶外,还有死忠妖孽153人,正一道押往京师。”
朱由检不轻不重的哦了一声,又批完了一本折子。
随手一丢之后,仰头看着张嫣的下颌,伸手抚上她的侧脸,轻轻抚摸:“那还真是好消息,锦衣卫做的不错,你也不错。
公文朕就不看了,下边人如何封赏你看着办,你的功劳朕记着了,内阁里还有什么事跟朕一并说了吧。”
“是。”
韩爌来自然不会只是因为一件事,内阁里还有几件急事,主要就是涉及外事。
“陛下,最近山东、辽宁、天津等地均有地方官报说,发现扶桑人活动的踪迹,虽说往年也有扮成我朝子民的扶桑人来采购物品,但最近几个月来的格外多。
这些人形迹可疑,虽然采购物品,但到处打探我大明最近的动向。
青州知府抓了几个闹事的人,夹断一人的腿后得知,这些人是被水户德川家招募的浪人,他们只知道要打探我大明的消息,最好是朝廷的动静。”
朱由检听完愣了一秒,冷哼一声:“岛国倭奴不老实,锦衣卫那个徐四不是在山东么,让他看着办。”
“是,陛下,我朝要不要也派些人手去扶桑,打探各地的动静。”
“这个不用你管,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韩爌对锦衣卫私下里做的事知道的有限,皇上既然不想他管这事,他就不管。
他用尽可能简短的话语将其他事情说给朱由检,其他事情对皇帝而言就好处理了,例如现任魏国公徐弘基之子徐文爵,此人举止狂妄,对南京六部官员多有辱骂,不少人上奏弹劾他。
再比如今年广东、福建两省的军费开支大大增加,光靠国库很难支撑,请发内帑。
很简单的事,但内阁不能处理,朱由检几句话就给解决了。
跟刘伯温的后人一样,徐达的后人在明末的表现同样不堪,完全没有祖宗风度。
徐达是大明的开国功臣,他的后人却是投降清朝的汉奸,现在的朱由检对朱元璋的后人尚不客气,更不会惯着别家子弟。
徐文爵他会让锦衣卫随便找个够掉脑袋的罪安他身上,该发的帑金也都要发。
朱由检一直都很在乎自己有多少钱,而不亲自去看,只看数字不看实物,这样花起钱来就不心疼了。
韩爌几件事说完了,告辞离去时,朱由检突然叫住他:“韩大人,辽宁进贡了200颗辽东人参,其中有几颗格外大。
内阁事多,你和方阁老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待会儿你亲自去挑两株大的,你跟方阁老一人一株,补补元气,千万保重身体啊。”
韩爌俯首叩拜:“臣叩谢天恩。”
朱由检摆摆手:“行了去吧。”
送走韩爌后,朱由检瞅了眼地上的魏忠贤:“老魏,你也去吧,换李恩来。”
“哎。”魏忠贤答应一声,捶着自己的老腰走了。
外人都走了,张嫣捧着朱由检的脸颊,低头对上他的双眸:“皇上,您刚才话里有话吧?”
“嗯,韩爌的好日子要到头,魏忠贤他们要对他下手了。”
“皇上,天下人都说韩大人是贤者,魏阉要对他下手,您不能不管啊。”
朱由检轻轻笑道:“朕不需要管,阉党存在一天,韩爌就不是孑然一身,如朕所料不错,清流那边也要有动静了。”
……
正如朱由检所想,第二天的早朝上,清流就有动静了。
早朝上,朱由检穿着一身红色团领袍坐在龙椅上,斜靠在龙椅一侧,手里把玩着玉扳指。
刘宏站在龙椅一旁,章台的台阶两侧,刘若愚和魏忠贤相对而立,刘若愚怀里抱着拂尘,魏忠贤则抱着朱由检赏他的那块玉如意,眼睛半阖,好似老僧入定。
随着刘宏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今天的早朝开始了。
“启禀陛下,臣杨涟有奏。”
清流急先锋杨涟走到殿中,双手将一本蓝封奏折捧过头顶:“臣杨涟弹劾司礼监太监魏忠贤犯大罪十四条,恳请陛下明察。”
“哦?”
朱由检坐直一些:“魏公公是朕的近侍,为人又忠又贤,怎会有十四条大罪,真乃无稽之谈。”
杨涟抬头:“陛下,魏忠贤所犯罪责,臣已悉数写在奏疏中,肯请陛下御览,如有一条不实,则请治臣之罪!”
杨涟一抬头,魏忠贤儿子之一李夔龙立刻跳出来,指着他叫道:“大胆杨涟,仰面视君,尔欲刺王杀驾么?”
刺王杀架,这罪名可不轻。
杨涟赶紧低头,低了头声音却更大了:“臣失仪,恳请陛下恕罪,但更请陛下御览臣之奏疏。”
“哼,你底气很足么,那好,你当着诸位大人把你的折中所写宣读出来,诸卿静听,如有不同之处,诸爱卿随时可以出言反驳。”
朱由检语气平淡,好像根本不把杨涟所言放在心上,心里却很期待,好久没看铁头娃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