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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安琪确实救了他的命,钱财再多哪有性命重要不是?
若能用些许身外之物,换得王姑娘展颜一笑,也是值得。
每次将金子放进王安琪手心的时候,宁不凡总是会想起银发佝偻的王十九。
你说,人家王十九那么贪财,抠搜至极。
要他钱财跟要他命似得。
如此惜财的家伙,却偏偏摊上了王安琪这个花钱如流水的败家娘们。
不得不说,真是命啊。
孟河离苏向前两步,亲手为宁不凡倒上酒水,沉吟片刻,缓声道:“他问我,还记不记得当初之承诺?”停顿了会儿,他继续道:
“宁兄,我觉得这话大概不是说给我听得......秦云知道你还活着,且与我保持着联络。”
宁不凡举杯慢饮,感受着喉间辛辣,细细品味一番,回道:“他不知道,他抓的那个人知道。”
“未湖楼三当家,小爽儿?”孟河离苏再次为宁不凡满上酒水,坐在旁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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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宁不凡微微一笑,“我与未湖楼达成盟约的条件之一,便是答应过要保他一命......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情景,倒是有些不想让他再活着了。”
孟河离苏不清楚里面的脉络隐情,不好论议,只好暂且沉默。
宁不凡轻轻旋转手心的白玉杯,瞥了孟河离苏一眼,“我狠狠坑了未湖楼一把,因此小爽儿出来以后,定是要向我复仇。若是我想让他死,只需这两日设法放他出来就是,姜然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本来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
孟河离苏侧耳倾听。
宁不凡摆手笑道:
“后来我又想了想,在我没有站到一定的高度时,还是要遵循一下这个世道的规则,比如诚信。我的身份较为尴尬,虽是天机榜首,名声响彻天下,手里却没有丝毫势力。在如今的情势下,只能以自身的利用价值与旁人达成同盟,唯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布局,做出一些改变规则的事情,而在这个过程里,诚信是必不可缺的东西。我若是失信于小爽儿,想来离苏兄也不敢随意信任宁钰了。”
孟河离苏轻轻一叹,“是的,宁兄若是失信于未湖楼,我孟河家怎会知道,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未湖楼?”
与人盟约,就像商人买卖。
互利互惠,且以诚信为本。
二者缺一不可。
真正厉害的谋士,往往是世间最厉害的商人。
宁不凡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活动了下肩膀,轻笑道:“所以啊,小爽儿托秦云传得话,意思就是让我等万京城风波彻底过去之后再放了他。他极其渴望活着,但他偏偏还是个不怕死的人。”
一个将性命都抛之脑后的人,却极其渴望活着。
那么,这个人必定有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复仇。
这些都是摆上明面的东西,这也是宁不凡一度想要弄死小爽儿的真正原因。
不过,既然决定了放他自由,那么也自然是不将他真正放在眼里。
区区一个未湖楼,不算什么。
若没有放虎归山的气魄,又哪里会有摘星揽月的勇气?
孟河离苏微微颔首,觉得宁兄还算是个实诚之人,此般做法属实恰当,甚合心意。
他沉默了会儿,又问了一句:“之前宁兄同我讲,孟河家若是想要在此次夺嫡之争中抽身而出,必须要依靠秦家,这是为何?”
宁不凡刚与孟河离苏讲了此事以后,秦云便来了。
巧合的是,秦云率先提出要同孟河家结盟。
于是,孟河离苏毫不犹豫便应承了此事。
虽有些缘由并不清楚,但他觉着,宁不凡此前曾欠了孟河家一个人情,时至今日,双方关系仍是较为和善,宁不凡没有坑害孟河家的道理。
宁不凡将白玉杯举起,一饮而尽,随后又将酒杯向前一推,解释道:
“天风国有三个手握重兵之人,大皇子姜承、南疆徐帅、征西大将军孟河朗。如今的局势,姜承与徐帅已然联手,余下的唯一变数便是孟河朗。若是孟河朗投了姜承,夺嫡之争,姜然必败。”
“因此,姜然封闭万京城,为的便是将离苏兄牢牢锁在万京。自即日起,孟河家便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孟河离苏重重点头,“确实。”
说着,他继续为宁不凡添上新酒。
宁不凡打了个酒嗝,砸砸嘴道:“而督察院直隶于皇帝陛下,秦云自然只能忠于陛下,比之孟河家处境更加艰难,同样是进退两难。”
孟河离苏微微摇头,回道:“督察院是皇帝陛下的得力鹰犬,即便两位皇子斗得如何厉害,都不敢妄动督察院。”
宁不凡笑了笑,附和道:“是啊,除非陛下出了事。”
‘啪!’孟河离苏惊骇之下,握着酒杯的手轻轻一颤,酒杯砸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压低嗓门,重复了一遍,“陛下......出了事?”
宁不凡摇头一笑,劝慰道:“离苏兄,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你的高雅去哪了?无论如何,你孟河家欲想避过此次危机。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死死站在秦家身后便是了。此事过后,我保你孟河家丝毫无损。若是不信,倒也无妨,顶多也就是个家破人亡而已。莫怕,孟河家人多,咋说也够砍上一会儿,才能轮到离苏兄的脑袋。”
“不,我信。”孟河离苏深深呼出口气,强行按下心底的悸动,面上露出极为凝重的神色,“我孟河家该如何回报宁兄?”
两人毕竟是合作的关系,往往合作的前提,便是利益驱使。
有一来,便有一往。
宁钰说的,仍需验证,但......若真到了这般生死关头,宁钰能为孟河家指明方向的话,确实该重重酬谢一番。
宁不凡本是酒意正酣,闻及此言,忽然脑海一片清明,脸上露出腼腆笑意,“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啊......”
“但离苏兄执意如此的话,宁钰不忍辜负离苏兄盛情,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孟河离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就怕宁钰不开口,但凡开了口,凡事都好商量。
宁不凡扭捏不已,腼腆笑意更甚,“家里有个败家娘们儿,天天要上街买糖葫芦,可宁钰着实有些囊中羞涩......”
“呃,”孟河离苏顿生诧异,疑惑道:“瞧宁兄这般姿态,本以为宁兄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会让我肉痛一下,怎会是钱财?”
钱财虽然重要,但对于这些豪门世家来说,终究只是不入眼的东西。
当夜。
孟河离苏派了梅三梅四。
为了隐蔽,用同一辆马车,足足跑了十几趟。
才将五十箱金子从孟河家搬到了农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