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往常,王十九是最听婉儿话的。
但今日,无论婉儿如何劝,王十九始终躺在箱子上,不肯下来。
生怕一落地,这些珠宝就不翼而飞。
这厮仿似从来没想过,这五十箱金银珠宝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即便想过,但以这厮的厚脸皮,估摸着也能撒泼打滚,死不认账。
这月亮都上了树梢,一整天过去了,王十九仍是不肯从箱子上下来。
仿佛要跟这些珠宝过上一辈子。
“行了行了......”宁不凡上前拍了拍王十九的肩膀,“王兄啊,下来吧,你就是躺上半辈子,这玩意也不是你的啊。”
沉溺于狂喜中的王十九先是微微愣神,随后勃然大怒,“孙贼,敢抢我珠宝,老子跟你拼了!”一边说着,他偷摸往袖子里塞了好几个圆鼓鼓的东西,手感软糯,像是珍珠。
这偷偷摸摸的动作,像极了常年行窃的大盗。
宁不凡忍俊不禁,还未回话,站在一旁的婉儿看不下去了,她尴尬的无地自容,硬是拉着王十九的胳膊拖拽下来,小声责备道:“怎么就是你的了,别瞎说。”
m.42zw.cc
“无妨,”宁不凡轻轻摆手,并不在意,轻咳一声,微笑道:“此前一直承蒙王兄关照,宁钰早想回报恩情。不如这样,王兄,我送你一箱,挑那最大最值钱的一箱就行。”
一箱珠宝,那可比一箱黄金值钱的多。
按王十九这厮只进不出的抠搜劲儿,就算以后不再江湖行骗、算命坑钱,也足够他用个几十年了。
王十九大喜过望,正欲答谢,却忽然想起了院子里足足有五十箱珠宝,于是强行按下心底的喜悦,板着脸,义正言辞道:
“宁兄啊......并非十九贪财,而是你们这些人啊,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如此多的财物,若是让你们随意糟践的话,不出几天就用完了,岂不可惜!不如这样......这些珠宝暂且放我屋子里,替你们保管。等你们啥时候需要的话,再来找我拿!”
这番话说的他自己都有些脸红,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轮回’着想。”
宁不凡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看着王十九。
哟......前段时间还说‘轮回’是个山贼势力,早知道就不收玉牌了。
怎么,这还没过几天呢,就改口了?
真是为轮回着想?
‘愚者’宁不凡,‘恶魔’李不二,‘命运’王十九,‘正义’王安琪。
轮回目前也就区区四个成员,有什么好着想的?
只怕这五十箱珠宝一旦进了王十九的卧房,就再也拿出不来了。
宁不凡轻易看出了王十九心里的猫腻,含笑解释道:“王兄,赶紧给你口水擦一擦,这五十箱珠宝啊,其中四十九箱都是人家王安琪的,只有一箱是我的......”
“我那箱珠宝,方才不是送你了吗。你要是想将这五十箱珠宝据为己有的话.....这样,我给你想个法子,等王安琪回来,你去按着她打一顿,把这四十九箱珠宝抢过来就行了。”
“呃,”王十九神色一怔,眼下他哪里打得过王安琪。
就算能打过,这败家娘们救过他的命,他又怎能对救命恩人动手。
天机阁之人,最重因果缘法,道心通透之人,向来是有恩必报。
他面上狠狠抽动,心里在滴血,极为不舍的摸了摸箱子,长叹口气,略带落寞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随后,婉儿对宁不凡歉意一笑,上前搀扶着王十九越发佝偻的身子,往卧房走。
瞧着两人月光下的朦胧背影,竟觉得沾染上了一些悲凉。
不至于吧?
宁不凡挑了挑眉,颇为无奈,心想,王十九这厮,还真是视财如命。
昨日去孟河家一番忽悠,将整个孟河家的钱财几乎搬空,本意就是想着,让农家小院这一大家子的人,日后办事能够稍稍方便些。
钱财嘛,外物罢了,给谁都一样。
只是王十九这厮过于抠搜,这些珠宝若是放在这厮手里,只怕不好拿的回来。
因此,便全部送给了王安琪。
一方面,这个小姑娘从不会将钱财放在心里,日后需要用钱财,拿着也方便。
另一方面嘛,王姑娘高雅,往往出手极为大方,若不给她手里放点钱财,也是怕有朝一日,这姑娘上街买心爱之物却没钱,把宁不凡给抵押在那。
总得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
全给王安琪,让她爱咋用咋用,用完了宁不凡再去找个世家豪门忽悠忽悠就行了。
孟河离苏是个便宜大哥,只是已经被掏空了,下一个找谁呢......要不再认个大哥?
正当宁不凡苦思冥想,下一个该坑谁的时候,院子大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宁不凡回过神来,目光微撇,入目可及,面容姣好,神色清冷,一帘红衣,手持狭短洞箫。
正是离去一整天的王安琪,她跨入小院,左手放在身后,不知藏了什么东西。
宁不凡收回目光,颔首道:“回来了?”
前些月,大皇子姜承在江家遇刺以后,整个万京各处街道都发了告示,通缉刺客。
许多江家的仆人都见过王安琪,于是,她的画像,被张贴在整个万京城,悬赏万金。
自那以后,王安琪便极少独自出去,几乎每次出去,都是被宁不凡硬拉着出去酒馆探听消息。
她上一次独行,还是去拿回放在店铺装饰的竹椅。
今早,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出府,倒是让宁不凡有些好奇。
她去做了些什么?
红裙少女没有说话,狭短洞箫在手心轻轻打转,然后别在腰间。
她慢步向前走,一步又一步,直到距宁不凡只剩两步时,她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一直放在身后的左手向前伸出,手里捏着一个融化了一半的粘稠圆团,依稀可辨,这曾是一个糖人。
或许,曾经还是个极为精致的糖人。
宁不凡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接过这条惨不忍睹的糖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