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试剑台阶

[新]

最简单和温暖的话语，往往直刺心扉。

而你曾给予世界的善意，兜兜转转总会回到你身边。

宁不凡双眸中猩红光芒隐去，耳畔徜徉的声音也渐渐低沉，几不可闻。

他沉默而深沉的看了王安琪一眼，没有回话，转身便走，走了两步，然后又转身看了一眼，嗓音嘶哑道：“我名雪落。”

他当然不是雪落，他没有名字。

当他转身的那一刻，眼角余光扫了眼飞扬在半空的雪花，于是他有了名字。

整片天地，银装素裹，优雅而深情。

王安琪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虽不解其意，但总算明白了可以与这个木剑少年靠近一些。

“宁钰，你......”她小心翼翼说了半句话，便被宁不凡凶狠的目光打断。

“雪落，”王安琪手心出了一把汗，试探问道：“你要入剑域？”

宁不凡轻‘嗯’一声，瞥了王安琪一眼，“如果时间足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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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域或以闭合。”王安琪默默回了一句，自剑域开启至今，已五月有余。

宁不凡压抑下心底的暴躁，随意解释道：“若是关了，便将剑域入口打碎！”

王安琪吃了一惊，小声嗫嚅道：“剑阁，二品高手太多......我打不过，无法护着你。”

她还是下意识将面前的人当成那个熟悉的木剑少年。

宁不凡脚下一顿，侧目看向王安琪，旋即又收回视线，淡漠道：“只有废物才用女子护着！”

说话间，两人穿过了小镇外围，跃然眼前的，是一条幽深山道，一直向上延伸，弯弯绕绕。

有不少人自山道来回，耳畔也传来了纷杂的声音，“我方才差一点儿就上了十层！”

“你放屁，明明你第五层就落了下来，还第十层？”

“那你呢，你才上了三层就被剑锋逼退，还不如我呢！”

诸如此类。

若无剑道资质，上试剑台阶十层，犹如登天。

宁不凡提着木剑向前走了约莫一炷香左右，抵达山道拐角处，见到了一个约莫二十余岁的黑袍男子。

这人蹲在一大块巨石之上，按着一柄长剑在轻轻打磨。

他在磨剑，已磨了十年，他名为叶麟，叶青玄第二子。

经由山道拐角上山之人，皆对黑袍男子颔首行礼，“叶少侠，我等欲上试剑台阶。”

叶麟看了一会儿，憨笑道：“去吧。”

有下山的人，也对黑袍男子行礼，“叶少侠，我等过些日子再来。”

叶麟仍报以憨笑，擦了擦额头汗水，回道：“多多打磨剑道根基，方能踏上十层。”

燕十三曾对宁不凡三人说，若要上试剑台阶，自去找他的师弟叶麟，也是有缘由的。

叶麟虽然境界未入品，但身为宗主之子，剑阁内，看的起他的、看不起他的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而他不爱修道，却有一个令人啧啧称奇的癖好，就是磨剑。

于是，他便被派往山下，守在来往剑阁的唯一山道之上，负责引领旁人入内。

一方面，这个职责并不重要，可以辟绝剑阁宗主任人唯亲的谣言，另一方面，也让来往剑阁的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剑道毅力。

能够打磨一柄剑，打磨了十年，这毅力，世间罕见。

如今的叶麟，在整个剑阁，便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瞧着无用，只剩观赏，如此之人，又岂能得到剑阁掌权者的青眼相加？

因而，当剑阁宗主叶青玄死去，叶辰上山，立于青云峰之巅，任叶麟为下一任宗主时，整个剑阁九门，没有一个人赞成这道任命。

其后，当叶辰入剑域久久未归以后，叶麟便被打发下山，继续磨剑。

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小子，你这剑隐带杀机啊。”宁不凡走至叶麟身侧，低眉看向叶麟按在手下的利刃。

这柄剑，也只是堪堪有个剑的样式，更像一柄钝刀。

叶麟磨剑的动作，停了一会儿，憨笑道：“剑无杀机。”

“剑无杀机，那便是人有。”宁不凡低声笑道：“嘿，你想杀何人，我替你杀了，这剑送我如何？”

“不送。”叶麟言简意赅，说罢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微微垂首，致歉道：“这剑我磨了十年，难以割爱。”

“心性不错，”宁不凡摇了摇头，朝山上继续走去，留下了一句，“这剑，快成了。”

叶麟低眉不语，继续磨剑。

‘唰！’‘唰！’

剑身划过巨石之上的声音，越来越锋锐磨耳。

半个时辰后。

宁不凡终于走到了剑阁山门之下，抬眼望去，此山高耸入云，直冲云霄，隐约可见烟雾缭绕，被皑皑白雪覆盖着，缥缈如仙境。

只是，这山却像断了一半，并无尖锐凸起，反而最顶上被雪面覆盖之处，颇有些凹凸不平。

极目望去，透过深厚雪层，可见有无数条裂痕密密麻麻自上而下，像是什么庞然大物猛地砸落在山头。

“这便是被刑天一箭射断的青云峰。”王安琪收回遥望山顶的目光。

青云峰山脚下，有一条蜿蜒曲折，直通峰顶的大道，由十余名剑阁弟子把守。

小道入口处，横着一块一人高的巨匾，由两根巨石支撑，巨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剑阁’，这便是剑阁山门所在。

往右看，山门相隔不远处，有一道隐藏在淡薄雾气下的笔直白玉石阶，模样古朴，每一条台阶之上，覆满冰雪，插着不少古剑，大多残破。

这便是所谓的试剑台阶，世人也称其为‘剑冢’。

试剑台阶下，围绕着许多人，约莫百余人左右，有男有女，服饰各异。

大多都是凑热闹的，只有数十人上了试剑台阶。

遥望而去，这些上了试剑台阶之人，大多都停留在十层之下，唯有四五个过了十层，正向二十层艰难迈步。

“宁......雪落，”王安琪连忙改口，斟酌了一会儿，轻声道：“这试剑台阶蕴含极其猛烈的剑意罡风，我大概是能上三四十层的，待会儿你跟在我身后，我也好顾着你。”

宁不凡扫了她一眼，迈步走向人群聚集的试剑台阶，冷声道：“若非剑阁人多，杀尽太过费时，我便提着剑一路杀上去了......瞧瞧你，在说些什么可笑的话语，还顾着我？”

“区区一百层，踏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