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亡灵的远征

乌洛兰在之前已经通过心电感应对这些下属交代了张小望的身份，而它们作为和乌洛兰一起在沙漠中等候了八百年的同族，自然知道这个年轻人类男子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十几名亡灵将官翻身下狼，飘飘悠悠的晃荡了过来，对着张小望行了一个标准的现代军礼，然后十几个沙哑空灵的声音同时响起：“长官好！”

也就是张小望这种在两三天内连续遭遇超强刺激的人还能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来——虽然只是假装的。换成另一个人，忽然看见这么多鬼向自己走来，还自带冤魂音效，能有力气喊救命都算是胆大包天的了。

这十几名亡灵将官在介绍完自己的身份之后，张小望对亡灵军团的军团编制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十二个亡灵军团分别由若干纵队组成，每个纵队约千人左右；纵队之下是大队，约五百人左右；大队之下是中队，一般百人左右；中队之下是小队，约十人左右。这十几个亡灵就是军团中的全部高层指挥官。

张小望明显还不适应在众鬼环伺之下被高呼长官，吭哧了半天才挥了挥手：“同志们辛苦了……”

这一次是数千亡灵同时高吼起来：“长官辛苦！”伴随这一阵鬼哭般吼声的还有那些座狼的嚎叫，一时间沙漠里顿时变得阴气森森鬼气昭昭。

“咳咳，你们不都应该是来自八百年前么，以前的军礼就是这样的？”张小望眼皮一阵乱跳，随便找了个话题对十几个亡灵军官问道。

乌洛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长官，我们一直有限度的对当前的时代保持着了解。以前就麻烦一些，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溜进城里打探情报，还经常被人发现。但这些年好多了，到处都是人类的WIFI信号，我们只要调整一下心电感应的频率就可以上网啦，人类的那些电视剧啊什么的我们也没少看。”

鬼还能自动连接WIFI，还能上网看电视剧？好吧，张小望觉得现在没有什么是自己接受不了的了——至少在乌洛兰凭空打开那个连连看游戏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长官，您看，我们还可以把一些APP下载到自己的记忆体里。”乌洛兰美滋滋的点开游戏界面随手操作了几下。

十几个亡灵军官似乎以为这是取悦长官的方式，也纷纷打开了各种军棋、象棋、五子棋之类的小游戏，有军官甚至还打开了一个新闻客户端，有模有样的看起娱乐八卦来。最夸张的是……有不少幽灵狼竟然玩起了水果忍者……

各种五颜六色的APP界面一时间让整个亡灵军团色彩斑斓起来，之前恐怖萧杀的气氛一扫而空，倒更像是一场灯光表演秀。

张小望大张的嘴巴一直在法师军团到来之后才合上，实际上法师军团的机动力要比幽狼骑兵团更强一些，但刚才他们分赴各个军团去给施加加速的BUFF去了，所以才比骑兵团来迟一步。

随着法师军团的到来，远方声势更加浩大的莹绿色波浪出现了。这已经不能用波浪形容了，那简直就是一场规模堪比沙尘暴的幽灵风暴，难以计数的亡灵们散发着莹绿色的光芒，或飞翔于半空，或催马疾奔，或脚下生风，仿佛地狱的入口已经打开，无数的亡灵正从中汹涌而来。

如果此时上空正好有卫星路过，就可以看到塔克拉玛干沙漠正发生的这奇异一幕，莹绿色的波光像拥有生命的海水，从一片气势磅礴的沙尘暴中脱离出来，形成一片绿色的海洋向着沙暴相反的方向汹涌而去。

十数万能量生命体组成的亡灵军团有多大？华夏的国家体育场鸟巢最多也只能容纳九万一千人，而这里又何止十万？光是作为坐骑的幽灵马、幽灵豹、幽灵狼就不下数万，说眼前是一片幽灵的海洋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当然，与这幽灵海同时存在的，还有那犹如山呼海啸般的鬼魂嚎叫之声……

乌洛兰身形骤然飘向半空，幽灵海瞬间如同无风的海面一般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有能量分裂跳跃的噼啪声响起。

亡灵女将军手中的闪电长剑蓦然指向夜空：“兄弟家人们！我们已经在这个世界流浪了数千年！所有的种族都排斥我们，惧怕我们，抗拒我们……我们在这条流浪的路上已经走了太久，久到似乎永远也看不见尽头！”

空灵的声音微微颤抖，那是乌洛兰此刻难以抑制的激动：“然而，那个在千年前跨越了数万光年前来的许诺者……那个承诺给我们一个亡灵国度的诺言！此刻终于应许！我们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家园！”

乌洛兰全身的光芒都炽亮起来，闪电长剑一次次的刺向夜空：“现在，我们将在张小望元帅的统领之下最终解开亡灵一族的奥秘，寻找我们存在的最终奥义，踏上属于我们的灵魂归属之路！”

“亡灵不灭！”

亡灵女将军最后这叹息一般的话语瞬间引爆全场，十数万鬼呼之声犹如海啸一般在幽灵海中猛然激荡而起。

“应许者万岁！亡灵万岁！”

“元帅万岁！将军万岁！亡灵不灭！”

当然，其中也夹杂着若干中二亡灵高呼的“为了亡灵！干死联盟！”

像这样的话，张小望就只能选择自动过滤了。

但他至少也从乌洛兰刚才那几句话里大概推想到了亡灵一族的坎坷命运，以及乌洛兰刚才看到储存空间时那种兴奋的来由。

别说现在的人类社会无法接受，甚至拒绝承认亡灵的存在。即便是远古时代这些亡灵也属于被各族排挤的异类，因为无论是神仙或者妖怪都至少还有个实质的肉身。而亡灵这种看起来飘渺虚无的能量生命体无疑是最难获得认同和理解的存在。

它们生来便被整个世界排挤，甚至这个世界的精神与物质都无法被它们接受——比如作为生物最终极的需求，食物与繁殖。

它们身在这个世界，却几乎和这个世界99%的部分完全无缘，只能孤独的在阴暗之中流浪——不知生为何来，不知生能何为。

直到一位女亡灵突然在远古时代异军突起，她是第一个对这个世界产生诉求的亡灵，她的需求只有一个：像其他种族一样正大光明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凭借着空前的实力，她击溃了所有试图抹杀她的各路强者，将那些流浪在世界每一个角落的亡灵全部聚集在自己的麾下，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建立一个亡灵国度。

她差一点就成功了。

在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位跨越数万光年前来的神秘生物阻止了她。只是覆手之间，十万亡灵便被抽干了能量，全部动弹不得。就在乌洛兰以为亡灵灭族就在眼前，她开始痛恨自己把所有的同族聚集到一起才招致了这灭族之祸的时候，神秘来客却并没有进一步的攻击动作。

神秘的来客将自己和乌洛兰笼罩在一片神秘的光泽之下倾谈许久。没人知道他们的交谈内容到底是什么，在场的亡灵只知道数日之后那片神秘光泽蓦然消失，而重新现身的乌洛兰已经不复往日锐气，她的眼神中增加的是其他亡灵所不具备的使命感。

乌洛兰再次现身之后的第一个命令便是远征，一场远古时代从欧洲至亚洲的远征。从远征的第一天开始，曾经撼动整个世界的亡灵军团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不复被凡人所见。

只有那些资深的异类生命才知道亡灵军团走的那是怎样一条远征之路。

它们横渡海洋，穿过皑皑雪原，翻过群山峻岭，每天只在深夜与凌晨之间赶路，为的只是尽量避开人类的视线。这数万公里的远征足足耗去了数百年的时间才抵达最后的重点，塔克拉玛干。

再后来，即使是那些资深的异类生命也没有再听到过它们的消息，谁也没想到它们跨越数万公里，耗费千年时光的举族远征只是因为一个神秘来客的诺言。

张小望推想到的或许并不是全部，但至少是真相的一部分，那就是那个神秘来客就是来自神源帝国，这个神秘来客在千年以前向亡灵一族许下了一个国度的诺言。

而一千年以后，自己作为那个诺言的应许者来到了这里。

只是，乌洛兰言语中提及的亡灵族的奥秘，以及它们苦苦寻找的灵魂之路——这个诺言似乎并不止一个国度这么简单。

又或者，这不是诺言，而是一个穿越了千年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