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
嘶吼声戛然而止,挣扎不休的青衣纸人消停了,又回到木木呆呆的模样。
“你这是......”
知画一惊,好奇的伸手探了探,然后闪电般的缩回手,浊河黄气具备很强的侵蚀能力,让她觉得不适。
她本想问范安这是何物,但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原来如此!”
作为大佬,可以好为人师,但绝不能当好奇宝宝。
范安也赖得多言,正要再试试,却传来敲门声。
刘队长在外面说,赵德柱前来拜访了,希望能接回自己的一对孙儿。
范安和知画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纸人,出去打算见见这位道教协会的副会长。
赵德柱身穿一身崭新的道袍,一把年纪了却还精神抖擞,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在现代,西装革履大概率会被人认作卖保险的,道袍则常被认作骗子。
除非必要,很多道士不会身穿道袍,在街上招摇而过。
因为,这会引来许多异样目光,和背后非议,道家人都喜爱清静,听多了也烦得很,所以即便是龙虎山的李长根和张初一,除必要的道门活动外,也大多一身体闲打扮。
毕竟道在心中,拘泥于外表,实则落了下乘。
范安只一眼,就断定赵德柱是个假道士。
因为他身上的煞气很浓,而且有浓烈的血腥气、身躯腐败的气味、及食古不化的死气。
再想到屋里那两个纸人的现状,范安哪能不清楚怎么回事?
赵德柱八成被自己养的纸人祸害的够呛,在联想到昨夜所击杀的石人。
那么......
会不会是赵德柱在与猪婆龙幕后之人勾结,用猪婆龙索取而来的童男童女来喂养那些使用过“画龙点睛之术”的纸人?
又或者是想要用那些童男童女搞什么邪术,来为自己续命。
毕竟赵德柱周身的死气很吓人,已经隐隐盖过了生气,属于将死之相。
当然,这些全是猜测。
范安并未和赵德柱有任何沟通,以一个旁观者的状态,才能最直观的看人或看物,谓旁观者清。
此刻,赵德柱站在别墅门口,正对着刘队长深深鞠躬。
“我家教子无方,让刘队长见笑了,我给你赔个不是,给庄园里受伤的保安们赔个不是,一切损失我负责到底。”
“这点小小心意,还希望您能从中斡旋,不要闹得太大。”
说着,赵德柱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刘队长。
希望刘队长去说说,他想带回自己的孙儿和一对纸扎人,同时他也在试探,想弄明白刘队长的真示意图是什么。
是打算追究赵昊干的混账事,还是针对自己和陈海龙之间的关系。
前者花钱能搞定,后者就比较麻烦。
“客气了。”
刘队长推开银行卡,笑道:“此事我说了不算,要当事人愿意才行。”
“还请刘队长多多担待!”
赵德柱姿态放得很低,相比道士而言,他更像一个商人。
刘队长客套几句,不痛不痒的试探了下,起身回到别墅。
“刚才的场景,你们也看到了,听到了,觉得赵德柱是不是有鬼?”刘队长问。
“看不出来,他的回答很圆滑,挑不出毛病。”知画道。
“有些问题,不过不能断定。”
范安将自己先前的推测大致讲了一下。
刘队长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我看赵德柱精神抖擞,童颜鹤发,还以为他驻颜有术,却不曾想早已气息衰败,死气缠身。”
刘队长狠声道:“若他真用童男童女养纸人或用来续命,我定要他不得好死!”
范安摆手:“只是推断,暂不好说,不过我们可以试探一番,瞧瞧他的动静。”
“我在其中一个纸人的眼睛上做了手脚,把昨天扣下来的石雕眼睛,安在了纸扎人的右眼上。”
“如此明显,赵德柱不可能看不见,他见到后一定会明白我们是冲着他去的,明白他和猪婆龙事件有关系。“
“那时候他必然有所反应,至于是狗急跳墙,露出马脚,还是选择继续蛰伏,那就拭目以待。”
闻言,知画战术后仰,以捧手的方式,轻轻的合掌,几乎不发出声音的那种。
“这注意不错,赵德柱见到纸人,必然能发现那纸人上的痕迹,那眼球与他家传秘术有关。”
“我不信他能坐得住,若真坐得住,那他必然有鬼,我们直接拿下。”
“他若沉不住气,狗急跳墙,想要安排后手逃离,我们也能摁死他。”
“他唯一的活路,就是送上门来,找我们坦一切。”
其实,知画是想赵德柱狗急跳墙的。
那时候她就可以联合范安,名正言顺的对赵德柱动手,将其逼入绝境。
迫使他来个死前传功,将“画龙点睛之术”传授给成为画皮鬼的赵昊。
当然,若赵德柱找上门来,那也可以谈条件,无论怎么算,她都不亏。
想到这......
知画心中暗赞,觉得自己愈发深思熟虑,执棋一步,就能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将对手玩弄与股掌之间。
太佬气息,愈演愈烈。
嗨呀,不愧是我。
知画瞧范安越发顺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她此刻就正一心二用,分身带着叶知秋在破风水阵法,找寻敌人踪迹。
这个过程,她觉得有些前熬。
叶知秋这个莽夫,什么计策也没有,只会拆拆拆,不停的爆破。
自己和他一道,大佬气息全无,反倒像个大老粗,存在感极弱,只能在他拆迁爆破的时候跟着吃灰。
而和范安一道就不一样了,现在正靠坐沙发,而郎腿跷起,谈笑间,敌人灰飞烟灭。
这或许......就是孤狼和二哈的区别,知画如是想到。
别墅内。
范安把做好手脚的纸人递给刘队长。
刘队长接过纸扎人后立马就愣住了,指着纸人右眼:“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儿太明显了。”
知画也瞥向范安,默然不语。
“......”范安沉声道:“我观赵德柱有些老了,不明显点怕他瞎。”
先前,他用“浊河黄气”将青衣纸人原本的右眼给扣了下来,再大裂裂地直接硬塞进了一颗石眼进去。
最关键的......
这颗石眼眼如铜铃,和青衣纸人的秀眉媚眼极其的不搭配,可以说是一颗眼睛占了小半张脸,异常的违和。
“好吧,那我就先将东西交付给赵德柱!”
刘队长拿起旁边的两个纸人,带着一脸惴惴不安的赵凤霞和“赵昊”出门。
“你说会被发现吗?”
范安瞧向知画,发现她自得地坐在沙发上不见丝毫担心之色,看来对于他的手艺很是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