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横了谢小凡一眼,作为饭店服务员,地上的酒渍肯定得她来清扫。
对于旁边耸立的厉鬼,苏白直接无视。
她是不怕厉鬼的,特别是见惯了老街的强大魑魅,眼前这种小鬼......
毛毛雨。
不听话,那就吃了。
僵尸,集天地怨气秽气而生,以怨为力,以血为食。
这种充压着怨气的厉鬼,正好作为饭后小点心。
“都说多少次了,这不是你清明节祭祖祭兄弟,酒水不是这么倒的。”
苏白气呼呼:“你直接把酒水装盘送上去就行了,再有下次,我要把你倒提着,用头发拖地!”
谢小凡缩了缩脖子,臊眉耸眼,他不怕苏澈,对苏白却是心有戚戚。
女僵尸不讲武德,惹不起,不敢惹......
没理会暗藏“杀机”两人,苏澈冷冷的看了厉鬼一眼,示意他跟着自己过来。
通幽者加上僵尸的气机震慑,让几乎暴起的厉鬼平静下来。
他有些畏惧,他看了看苏澈,又看了看谢小凡、苏白。
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根据自己本能,走到苏澈所在的桌前。
苏澈坐下,示意对方也坐下。
厉鬼坐了下来。
老道士也端上来几个冷盘小菜还有一碗水饭,饭菜中间还有一个香炉,上面插着三支香。
摆放好饭菜,老道士用打火机点燃香炉上的香烛。
就见青烟袅绕,腾起大量烟雾,迅速涌起,在饭菜上氤氲盘旋。
青烟翻滚涌动,汇聚成图案,渐渐显出碗筷,食材......
青烟凝聚出的形状。正是桌上饭菜的形状,云烟幻化的食物渐渐精细,甚至能瞧见饱满的米粒,青菜上的纹路......
老道士还带着酒,他准备倒时,苏澈示意不用,先前厉鬼就已拒绝,不必多浪费。
他注视着厉鬼,心中暗忖,厉鬼与外面的死人是同一个,那说明不是老鬼,属于刚死没多久。
死后就成厉鬼,看来怨气很重,或许与染血的钞票有关系。
苏澈心说,这次阴德钱用的值,本仅拿了钱,看样子还会回本。
青烟汇聚成型,摩托车手厉鬼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显然是“饿”坏了。
而这种饿......其实并非真饿。
只是一种空虚感,没了身体,魂体无所依,轻飘飘的没了重心。
这种香火饭能微微补充一下魂体,带来些许充实感,就好像极寒之下的一束火柴,其实带不来多少温度,但点燃后却莫名安心。
简而言之,吃饱了踏实,就算吃不饱,吃的时候也是踏实的,让他们暂时忘却了满腔的怨毒。
这一招对魑魅而言。
——通杀。
当初的范安,就曾被王阳明用特制香火吸引,吃了一顿别开生面的“水饭”。
当然,他也回请了王阳明,在冥店里用一次在便利店买的自制火锅。
苏澈默默地坐在那里,静静看着摩托车手厉鬼的一举一动。
厉鬼吃好了之后,脸色阴底之色消散不少,喃喃道:“好饱啊,吃饱的感觉真好。”
“吃饱了,就上路吧。”
苏澈一挥后,黑气自掌中吐出,似乎波浪般扩散,形成一个深井般的黑洞。
摩托车手厉鬼有些畏惧的看着苏澈,但没逃,也没暴起,就那么默默等待着。
见此,老道士长吁一口气,这鬼刚死没多久,甚至没过头七,体内积蓄的怨气还小。
若是过了头七,体内怨气沉积,势必不会如此乖乖就范,怕是得斗一场才行。
“等等,你们拿了那个钱对吧!”一直沉默的摩托车手厉鬼忽然开口了。
“是的!”苏澈点头。
“他们会找上你的!”
摩托车手厉鬼的声音很沙哑,光影将他惨白的面容分割的晦涩不明。
“他们?”
苏澈一挑眉,饶有兴趣道:“合着里招惹的不是一只厉鬼,还是一群?”
“嘿嘿嘿......”
摩托车厉鬼笑声诡谲,带着一股子冷意。
与此同时,本来黯淡的眼角血珠,竟开始一点一滴重回鲜红。
因吃饱饭所褪去的怨气,正在迅速聚集,一收一放之间,他的怨气再增,怨毒之意比之先前更甚。
“既然你不说,那就别开腔了,早点安息吧!”
苏澈一把拧起正狞笑的摩托车手厉鬼,猛的一震,将他的怪戾诡异的笑声打断,然后塞进那如深井般的黑洞。
那黑洞真如深渊一般,厉鬼被送入其中后就仿佛从世间被抹去,没有丝毫声响。
随后,凝实如深井般的黑洞骤然一松,如水波般荡漾起来,而后化为黑气,氤氲消散。
但黑气散尽的一瞬,地面并非是空无一物。
那里静静躺着一小叠钞票。
不多,也就十来张,材质漆黑,钞票中间则印着恶鬼敛财图。
正是专属于苏澈的阴德钱。
是夜花店里。
徐羡鱼带了两个小家伙正在修炼。
盈盈如水的月光如一层薄纱,轻轻披在她们身上。
范安没打扰她们,兀自修炼一会儿后,睁开眼眸,看了看系统,出去了。
天光将亮。
范安化成一泼清风,直往老街涌去。
他飞的位置很高,可以鸟瞰大半个东海。
往天上看似乎能触碰到青黑色如同铁壁的云朵。
往下看人群如蚂蚁一样在地上匍行。
时值清晨,从老街周边农贸市场的进货的小贩们,已早早开始忙碌。
最近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听说龙国内的大资本巨头,把目光放在了卖菜这件“小事”上。
开始打起了价格战,卖的价格比他们的进货价还要低。
这让小贩们有些焦虑,走路时都紧促了几分,在与农贸市场的一道贩子们讨价还价的力度又大了些。
毕境卖菜价格少一分一毛,销量也许会更客观一些。
空中,范安居高临下地跳望。
寒风裹挟着大雾,带着露水稍显潮湿的钢铁丛林,现在正是深夜与黎明交接之时。
微薄的天光都被露气给遮挡下了,城市里显得有些晦暗。
即便再灯火通明,城市也有光照不进的阴暗角落,夜里并不太平。
东海里一栋栋林立的大厦沉默着,被大雾冲刷得发白,若隐若现像是黏黏地融化在雾气里。
一扇扇玻璃幕墙后晃动着白幽幽的光,一块一块的亮在雾中的大楼里。
太阳未出,残月未散,这段时间是一日中最冷的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