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千帆回到报社刚坐下来,就接到蒙蕾发来的短信:“骆骆,我爷爷脚踝骨折,我和我爸来了维扬市,预计后天回虹城,和你说一下哦。”
骆千帆一惊,这可是突发情况。
急忙出办公室、到无人的小会议室打电话过去。
“爷爷怎么受伤的,严重吗?”骆千帆关切地问道。
此时,蒙蕾和蒙志强已经到达维扬市最大的汉北医院,并已办理了住院手续,刚刚忙消停下来。骆千帆打来电话,蒙蕾到走廊的尽头接听:
“这不是吗,我爷爷一大早冒雨钓鱼,在河边滑了一跤,直接脚踝骨折。虽然不算太严重,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年龄又大了,恐怕至少三四个月站不起来。”
“需要动手术吗?”
“那倒不需要,就是得养!现在最困难的情况是,我唯一的姑妈远嫁,我爸、我妈和我三个人都要上班,只有我奶奶一个人能在家照顾他,恐怕连上厕所都很不方便。
“我爸正和爷爷商量请个保姆,但是我爷爷倔强,死活不同意。好说歹说总算同意了,一说保姆大都是女的,照顾他的生活不方便,老头倔脾气上来,又不同意了。现在我爸也没办法。”
骆千帆笑道:“就这点小事啊,我从公司抽个人过去照顾爷爷不就行了?”
蒙蕾说:“那多不好意思啊?人家能同意不?”
骆千帆说:“有什么不同意的?就这么定了,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带人过来。”
“你也要过来吗?”
“你爷爷就是我爷爷,我过来陪你照顾他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跟你爸爸多多交流,不也有利于我们的同学兼同事关系进一步升级到‘孩他爸、孩他妈’的关系吗?”
骆千帆倒是真的想找蒙志强交流交流,除了交流感情,他还要从银行的角度侧面打听一下虹大地产的真实情况。
蒙蕾说:“就怕我爸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你,他们总行突然增加了吸储任务,一下子多出两三个亿,压力特别大,焦头烂额,看什么都烦!”
“还有这事?你怎么不找我帮忙?”
蒙蕾诧异道:“你能帮上忙?”
骆千帆说:“我可能也帮不上大忙,但我觉得只有和你一起分担家庭的压力,才像一家人。”
蒙蕾感动,连声音都柔软了:“骆骆,谢谢你,我想你呢!”
“我也想你呢,待会见!”
骆千帆挂了电话,随即打给汪文明,把情况一说。汪文明当即安排一个工作不多、脑子灵活、有眼力见的新员工马东,陪骆千帆一起去维扬市。
接着骆千帆又打给魏来,让他尽快去买一辆轮椅,要大品牌!再去买一副好渔具,他要送给蒙蕾的爷爷——一个老头冒雨钓鱼,足以说明钓鱼在他生活中的分量。
第三个电话打给沈盼,一句话没说先嘿嘿笑,笑得沈盼眉头紧皱。
沈盼戒备地问道:“你又有什么坏事让我去做?我告诉你,我没时间,也没精力,报社的事情都快把我忙死了!”
骆千帆说:“绝对不是坏事,对你来说是两件小事!”
“什么小事?”
骆千帆说:“车借我开一下,我去一下维扬市,蒙蕾的爷爷脚踝骨折住院了,我去看看她。这是两件小事中比较大的那一件。”
“就这?”
“对啊。”
“那你开去呗,我还以为又要给我出难题。还有一件呢?”
骆千帆说:“第二件事就更小了。蒙蕾的爸爸不是虹城银行秦淮分行的行长吗?最近银行出现了一笔坏账,大概2个亿,你能不能从报社广告账户里挪出2个亿来,先顶一下?最多一个月,银行原路返还到报社账户里,就是这么一件小事!”
“你说什么?!!”沈盼的唾沫星子差点隔着移动信号喷过来,“这还是小事?”
“对你来说不就是件小事吗?让财务到银行跑一趟,转个账,不就行了吗?”
“你给我滚吧你!!!死骆千帆,你就是想害死我!”
“这话严重了!我怎么想害死你呢?你咬死了,我一个人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思?”骆千帆不要脸地嘿嘿笑着打趣。
“办不到!”沈盼大声回绝道。
骆千帆装作诧异地问道:“是不是很难啊?”
“不是很难,是此路不通。”
“哪不对啊,很多银行有吸储任务,就请熟人帮忙,大额现金从银行过一下,就能帮助银行完成吸储任务了,难道顶账比吸储还难吗?”
沈盼说:“死骆千帆,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帮助完成吸储任务,只要操作得当不会太难,但是你让我做的是挪用公款顶坏账,能一样吗?”
骆千帆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噢……这样啊,也就是说,帮助熟人完成吸储任务比较简单,挪用公款顶坏账比较难,是吧?”
沈盼气道:“不是比较难,是根本就行不通。”
骆千帆嘿嘿笑:“既然这么难,我不难为你了,能不能请你顺便帮个吸储的小忙?蒙蕾爸爸的银行突然增加了两三个亿的吸储任务,完不成影响考核……”
“我……”沈盼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死骆千帆!你给我挖坑是不是?”
骆千帆死皮赖脸却又真诚地说:“沈总,真不是挖坑,除了你,我还能依靠谁呢?”
“唉……”沈盼近乎无语,“骆千帆啊骆千帆,我真是服了你!”
骆千帆听出沈盼松口的迹象,急忙道谢:“谢谢沈总帮忙!”
“你先别感谢,我帮不了多大的忙”,沈盼拿话堵骆千帆,唯恐他给自己套上摘不掉的枷锁,“报社有固定的合作银行,也都是有后台、有关系的,财会业务换银行不大可能。我能调动的也就是一些流动资金,数额不大,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大概多少呢?”
“一个月加起来的流水也就七八百万、不到一千万吧,到年底两个多月,算下来总额也不会太多。”
“已经够意思了!”骆千帆笑着说,“其实吧,额度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在老丈人面前表明态度而已,有这些就行了,我先谢谢沈总咯。”
“唉,我真后悔认识你”,沈盼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你对蒙蕾那丫头还真是好,嫉妒!”
“瞧你这话说的,酸酸的像她情敌似的。其实大可不必,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一点都不比蒙蕾轻。我骆千帆把话撂在这儿,如果你沈盼将来遇到个马高镫短的时刻,只要我骆千帆能帮上忙,我一点都不会含糊!
“换句话说,这辈子只要我骆千帆还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沈盼饿着;我有片瓦立身,就不会让你沈盼风吹日晒。”
“真的?”沈盼听着骆千帆表态,竟然很有些触动。
她接触的多是生意人,讲究的是互惠互利,讨价还价的谈判塞满了生活,很少听到像骆千帆这样充满江湖气的表态。
“当然是真的!”骆千帆言之凿凿。
沈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也算你有良心!你下楼来拿车钥匙吧,我办公室正好有些适合老年人的礼品,反正也用不到,你带给老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