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色门栏前,女子亭亭而立,她身着一袭雪白的霓裳长裙,青丝如墨,美目淡然,虽不着胭脂粉黛,亦可瞧见那泸湖映雪的出尘仙意。
陈佩看的有些呆了,都说爱郎眼里出仙子,这个时候的苏青玉在陈佩心中,那便真是美的不似凡尘,令人醉倒三百杯了。
光论姿容,怕是与鱼儿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香风浮淡,苏青玉轻移步履,缓缓向陈佩走来,此时的她已是恢复了平时的淡然模样:“殿下,青玉打扫齐整,可以离开了。”
陈佩在这儿修补面具,耽搁的已算是很久了,本来昨天就该继续赶路的。
陈佩看着苏青玉那吹弹可破的娇嫩脸蛋,微微笑道:“那便走吧。”
小娘子微微颔首。
月桂院门倏然打开,倚坐门前许久的灰衫小厮哎呦一声便倒向了地面。
他连忙爬起身来,弯腰道歉:“小人动作孟浪,唐突了仙长,还请仙长见谅。”
陈佩摆摆手:“这有什么好见谅的,小事儿罢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小厮心中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惹怒仙长。
原本他是候在院外等待仙长吩咐的,谁知他前天晚上突然从院墙外看见里面的桂树开花了,他只晓得老爷叫他务必要服侍好这两位仙长,可不知道这两位仙长竟然会这种玄妙的仙术。
这与那传说中的仙人又有何区别?
小厮没有犹豫,立刻跑去请示陆老爷,然后就来了一大班子人,甚至连那什么新的田姑爷也来了。
当田姑爷见到那月桂花开的盛景,竟比自己还要惊讶三分。
不过田姑爷好像对院里的人没什么好脸色,很快便离开了。
只剩几位老爷们一起候在门外,准备等到第二天恭迎仙长。
结果.....结果里边竟传来了些许清淡的女子低吟,众人皆是一惊,那仙子一样的人物竟然被那男的......
然后他们就连忙退开了,直到第二天才让小厮继续候着,毕竟谁也说不准那仙长的脾性,以他搏杀石像的手段,总不会是个好相与的,莫要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小厮微微抬首,待看见那清冷绝美的女子后登时心神一震,然后急忙退了下去。
陈佩笑道:“这白山客栈还是挺识趣的,不然我还要多费些力气将他们挂树上去。”
等小厮带着几位陆家老爷回来时,门前已见不到陈佩与苏青玉的身影了,收入眼底的,只有满院随着晨风摇曳的雪白小花,幽香弥散,清逸淡雅。
陆凭栏看向那雪白如锦的月下桂树,叹息道:“县长大人已算是道法娴熟了,与这两位仙长相比,却是差远了......”
阳光明媚,万里碧空之上,烟色的云雾连绵轻柔,如轻纱遮面。
疾风呼啸,烟云聚散,一道晶莹薄透的碧色长剑倏然划过,在无边的天际留下一线白弧。
陈佩盘膝端坐于长剑七尺之处,随着飞剑疾驰,剑身被破空的气浪笼罩,形成一层单薄的无形气旋。
身前的女子正打坐调息。
陈佩单手撑着下颚,侧头望向面前的女子。
雪色霓裳轻柔修身,从身侧看去,恰好能够瞥见那纤柔的小腰和高高撑起的大面团儿。
明丽的金光似水似纱,散漫倾洒于云海之上,将苏青玉那弧线优美的下颌染上一层薄薄的莹晕,可惜的是那束发的白色丝衿拢在腰际,使得那如清河般瀑泄而下的秀发遮住了玉颈,虽是多了几分娴雅,却也让陈佩无法欣赏其凝脂般的白嫩。
陈佩用指尖绕住几根细腻的青丝,轻声道:“青玉,你度过心魔劫了?”
苏青玉缓缓睁开眸眼,早晨刚醒时她的确是有着少许惊慌的,以为自己还处于心魔劫之中,才一脚把陈佩给踢下了床,可她毕竟是道境剑修的心境,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嗯,昨晚不知怎的就....就领悟真意了。”
虽早有预料,可得到苏青玉如今肯定的回答后,陈佩也还是忍不住大笑道:“小娘子不亏是大剑仙,风姿出尘,剑仙意气可开山裂海,什么心魔劫,徒手破尔!”
苏青玉垂下眉眼,轻声道:“可能运气使然吧。”
陈佩轻轻搂住小娘子柔嫩的腰肢,下颌靠在她的肩上,见她并不似今早那般像个小鹿一般躲闪着自己,心中倒也松了口气:“我家青玉天命所向嘛。”
丰腴柔软小娘子偷偷看了一眼男子,此时听见陈佩不遗余力的夸赞,她的小脸也微微泛红:“若无殿下的支持,青玉怕也很难渡过心劫。”
陈佩若有所思道:“看来那晚我的辛苦劳作还是对你有些帮助的,嘿嘿。”
苏青玉心中一颤,玉颊忽的浮上一层朝霞映雪的红润,她轻声啐道:“登徒子。”
“登徒子对青玉来说也是有用的嘛。”
“殿下应当正经些。”
“青玉,你那心魔劫是什么样子的?我听说许多修士都折戟在这一大劫之上。”
苏青玉早已猜到陈佩会有此问了,便轻声答道:“其实没什么的,只是让修士明晰本心而已。”
陈佩迟疑片刻,道:“是青岚宗吗?”
苏青玉微微抿唇,道:“只是遇到一个恶人罢了。”
陈佩感觉有些奇怪,苏青玉几乎一生都呆在青岚宗,可那魔劫不是青岚宗,只是一个恶人?
恶人?
陈佩心中一惊,突然感觉脖子拨凉拨凉的。
除了自己能被这小娘子称作恶人,还有谁?
扶州城那几人?
心魔劫由心生,重在淬炼魂魄,合道人身天地,魔劫强弱取决于渡劫之人对于心魔的认知,觉着它强,那这劫难便重于山峦,觉着它弱,渡过心劫也不过如捏一羽鸿毛。
封厄那几人基本上被苏青玉给杀光了,绝不可能成为她的心魔劫。
那就只能是自己了......
而现在苏青玉已经渡过心魔了,陈佩看向面前淡香逸人的女子,心中默默思量。
难道是自己做了那负心的摘花郎,抛弃了小娘子,于是伤心欲绝的她只好忍着悲痛咔嚓了负心人,重新迈入了美好的生活?
陈佩试探道:“恶人?”
苏青玉轻轻瞥了他一眼,认真道:“没错,不过我已经惩处过他了,保准这辈子他都不能再害人了。”
陈佩心神俱颤,难怪这小娘子渡劫这么快,只需迈过心里那道对于救命恩人愧疚的坎,砍掉陈佩这个三境中期的小道不是易如反掌吗?
他轻轻搂着柔软温暖的小娘子,然后让其靠在自己的怀里,意气满腔道:“青玉你放心,我陈佩敢作敢当,是一条顶顶的北曙汉子,平生最为唾弃那薄恩寡义的奸人!”
苏青玉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虽不知这登徒子在说些什么,但她也能感受到少年心中对于自己的暖意,于是便也轻轻躺在陈佩的肩头,任其胡思乱想了。
“嗯。”
还是梦外的登徒子好一些,自己总是在心里把他想的太坏了......
白山县邵家
邵东云面色阴沉道:“少爷还在房里喝酒吗?”
小丫鬟福身道:“禀告老爷,少爷自那天以后,就一直待在房里喝酒。”
邵东云看向那房门紧闭的院落,眉头紧皱,良久之后他才无奈叹息道:“玉木境修士,那可是传说中的仙人啊,也只希望孟居能够看淡一些吧。你要好好照看着少爷,发生了什么时事端,唯你是问。”
“是的,老爷。”
说罢,邵东云便拂袖离开了,虽然邵东云嘴上这样说,可就连他自己也气的头昏,又怎么可能期望自己那年轻气盛的儿子能够看得开?
只能靠时间疏淡这一切了。
门窗紧闭的房舍中,一个烂醉如泥的少年正衣衫不整地趴在酒坛旁。
他愤恨呢喃着:“凭什么.....凭...嗝...什么....啊....”
“田—明—渊—,彩萱...明明是我的.....明明...是我的.....”
“真是个可怜虫~~小公子有什么烦心事啊,喝这么多酒,不若说来听听,让奴家为小公子排忧解难的好啊~~”,无人的角落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子嬉笑声。
邵孟居抬起涣散地眼睛,望向那黑衣裹身的女子,酒气糜烂道:“你....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