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大壮疯了之后把自己亲娘当成食材下到锅里,像是炒菜一样捯饬捯饬,最后端上饭桌,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温良甚至在想,这王老汉哪天吃肉指不定就吃到自己老伴了,想想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王老汉拽着儿子的头发,又开始朝脸上使劲扇。
震耳的巴掌啪啪作响,听的十分清楚。
大壮被打的脸都肿了,裂嘴哭了起来,开始一直求饶般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
“还说不是你!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嘛!你的畜生啊!”
王老汉打的急了,冲出屋子,把那菜园子的锄头扛了过来,咬牙怒道:“我今天打死你个畜生!”
说着,抡起锄头就要砸。
温良见状,脸色一变,这哪能真看着他砸下来?
一锄头砸人身上,至少能破一个脑袋大的洞,血流不止,在这各种设施都落后的村子里,恐怕会当场死亡。
他便上前伸手阻拦,刚抓住王老汉的手,结果这老头子突然怔住脚步,两眼向上猛地一翻,嘴里“呃”的一声,笔直直向后躺去,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空留温良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锄头,一脸茫然。
“爹...爹...”
那大壮傻乎乎的叫着,从地上跪着爬了过来,使劲摇晃自己不知死活的亲爹。
他到底是知道和自己的爹是一家人,唤了半天没人应声,便哭了起来,指着温良喊道:“是你...你杀了我爹...你杀了我爹...”
温良脸色有些发白,自己什么都没干,人怎么突然死了?
风老头皱起眉头,蹲下身子抹了一下王老汉的脉搏,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确实死了...”
“我没碰他,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
风老头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徒弟,而且就算真是温良干的,那又怎么着?
他这老家伙十分护犊子,以前看不出来。
但现在,心里想的可是我徒弟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我做师父的,应该支持。
“你杀人了,杀了一个老人。”
被铁链子绑在一旁的玲珑却好像不嫌事大一样,开始往温良身上安罪名,她笑道:“我还以为你多善良呢,看来是我以前瞎了眼,真不该爱上你。”
温良看了她一眼,根本没有搭理这女人。
因为他知道,此刻和自己说话的根本不是那个爱着自己的女人。
如果真是玲珑,她肯定会毫无顾忌的说:“你杀人了...我们一起跑吧,别回头,如果跑不掉,我愿意陪着你一起承受罪名。”
温良相信玲珑的程度,就好比风老头宠自己徒弟的程度。
毕竟对温良来说,他们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能说话如此薄情,更不会说什么:“我瞎了眼,不该爱上你”这种听起来怪怪的话。
所以他根本不理睬这个“失魂”的女人,不管玲珑体内是谁,反正都不是她。
但这王老汉确实死了...就这么突然死了,像是一口气没提上来,还偏偏是自己碰他的时候,这从表面看来就好像是自己害死了他一样。
温良还没思考出来应该怎么做时,忽然门外,传来声音。
“发生什么了?老汉,你儿子一直哭什么呢?”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中年男人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两个西瓜,脸上带着笑,然而刚一进来在看到地上的尸体和眼前的陌生人之后,脚步顿时怔住。
手中的西瓜脱落在地,“啪”的一下摔得稀碎。
紧跟着,尖叫着跑了出去。
“杀人了!杀人了!”
他声音好像杀猪一样刺耳,温良觉得几乎隔着几百米都能听到,这一喊不要紧,村子里的人听到动静全都过来了。
很快便将王老汉家的门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七嘴八舌开始议论纷纷。
“这下完了...”
温良看到这么多人同时出现,恐怕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随着人群赶来的,还有那在学校里正教课的村长,他脸色慌张从人群里挤进来,一眼看到了不久之前还想自己打听事情的几个年轻人,霎时间面色苍白。
“你...你们...”
“村长,不是我们干的,是这老头打自己的傻儿子,结果突然就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是你们杀了我爹...是你们杀了我爹...”
那趴在地上哭泣的傻大壮,一直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村子里有人叫了起来:“这群王八蛋,从外面过来,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你看看他后面用铁链子绑的女孩,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村长,把他们抓起来交给局面!”
“依我看,直接打死他们!他们可是杀了人!”
“行了!都先别说了!”
村长使劲吼一嗓子,这才把周围的人声压下去,随后看着面前的几个外来人,叹气道:“你们怎么解释?”
“解释过了,他要打自己的儿子,我过去拦住他,结果人就躺地上死了,这能怪我?”
被人误会,温良心里有些不舒服,道:“我要真想杀人,杀完就跑了,还等着你们来?”
“你说的倒是有理...可是...大壮说是你们杀了他爹...”
“傻子说的话你也信?他还有可能发疯,吃了自己亲娘呢!”
温良把刚才的事说了出去,结果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就看到,门外所有人的表情不知为何变得阴沉,冰冷,好像死人一样,全都翻着白眼在盯自己。
就好像...和地上死去王老汉的眼神一模一样。
可仅仅只停留了一瞬间,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些站在院落外的村民又开始恢复了刚才七嘴八舌的吵闹声。
温良这一次确信自己绝对没有再看错,刚才的一瞬间里,这些村民身上确实发生了一些怪异的景象。
村长似乎十分的难为情,要说是他们杀了王老汉,却没有直接证据,大壮又是个傻子,他的话能信还是不能信,说起来也无法确认。
这种情况下,他好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如这样吧...在我们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请你们暂时在村子里待着可以吗?如果真不是你们干的,也能还你们一个清白。”
村长说出了他的建议。
这一点温良倒是直接同意了,因为不管有没有王老汉这事,他都要继续在村子里待着,毕竟还要帮银丝女人找回自己的记忆。
“我们这村子里给外人住的地方不多,但是有一间屋子一直空着,就委屈你们先去那里了。”
村长说着,在旁边喊了一个人:“小刘,你带着几个人去那间屋子吧。”
“好。”
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闻声慢吞吞走了出来。
这青年不知道为什么,温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有一种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感觉。
他耸拉着脑袋,也不敢抬头,双手摆在身前,眼神一直躲躲闪闪的。
“行了行了...王老汉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大家多帮帮忙,帮大壮把他爹埋了吧...”
村长开始唉声叹气的指挥村民帮忙,这些村民常年生活在一起,自然也愿意帮忙。
而温良几人被那个叫小刘的青年带着离开这王老汉的家里,开始往村子的另一个方向走。
说是村子里,其实已经逐渐开始离开村子,前往村外的树林。
“这边还有房子?”
跟着那个小刘踏入森林之后,温良看了看四周,满是落叶的林间,头顶枝叶茂盛,光线被挡在外面,只有几缕光束洒射进来,略显刺眼。
沿着林间小路走了大概几分钟的路,几人看到前方出现一座破旧的木屋。
木屋上面落满了枝叶,屋外杂草丛生。
“这地方能住人吗?”
温良看到那屋子后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这里已经好久没人来过了...”
小刘在旁低头小声道:“以前有过人住,但听说后来住在这里的人死了,房子就空了下来。”
这青年看起来总是一副很害怕慌张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
温良总觉得有些奇怪,无论是这里的人,还是这里的去一切。
表面上看去,一切风平浪静,可那种不安感却又时时刻刻的透露出来
当你觉得没什么问题的时候,总会有一块地方让人感到不对劲。
“这屋子以前住的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小刘不安道:“听说是一个疯女人,我...我就只能把你们带到这里了...我走了。”
说着,他突然转身快速的跑开,仿佛很忌讳这间木屋一样。
望着他跑走的样子,温良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等来到木屋推开门的瞬间,那木门发出一阵“吱呀”刺耳的声音。
纵然屋子里的光线十分昏暗,但也能看到满是灰尘的模样,不少落叶洒了进来,破损的家具上满是尘土。
“我徒儿岂能住这种地方?”
风老头推开门进来,看到屋子里的场景之后,语气里尽是不满。
屋子里有张木板床,上面同样落满灰尘,但要是将灰尘擦去,躺在上面倒是能勉强度夜。
只是这张床的大小,最多也就只能躺下两个人。
三人一商量,温良和玲珑躺在床上,而风老头则坐椅子上趴着睡。
等将屋子简单收拾到能躺下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房间内黑灯瞎火,只能借着阴森的月光勉强看清视线。
温良让玲珑躺在地面,以防止自己睡着之后这女人有什么动静,他能随时知道。
并且还将那铁链的一端拴在了自己的手上。
床的空间狭小,两人躺在一起,很难不触碰到彼此,产生肢体上的碰撞。
风老头在另一个房间里。
温良躺好之后,抬头这才看到屋顶破开了一个洞,月光洒下来,倒使屋子里的光亮变得明显一些。
他刚一转过头,就发现躺在里面的玲珑此刻正看着自己。
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在月光下,说不清楚让人觉得有种楚楚动人的怜悯感。
而侧边散落的头发微微盖在她的脸颊上,月光照射而来,更多了几分清冷的美感。
此刻两个人的距离不到十厘米,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温良看到她美丽的样子,心脏猛然一跳,将头转过来,收回目光。
“你在躲着我。”
玲珑突然开头说话,并朝他这边的空间挪了过来,贴着他的身子。
温良的心脏跳的更厉害了。
“你不敢看我吗?”
玲珑说话时从嘴里喷出的热气,吹在了温良的脸颊上。
那种炙热的骚动感,使这个男人的内心越来越燥热。
他变得紧张起来,把身子转过去道:“你别这会找事,赶紧睡觉吧。”
“可是我不困。”
玲珑的语气很轻:“我有点冷,你能抱着我吗?”
听到这句话,温良的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但他没有动静。
背对着对方,没有说话。
而身后的玲珑,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听起来更加的可怜:“我真的有点冷,你能抱着我吗?”
“你不是她...”
温良突然道:“等她回来了,我不会再让她受冷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语气里有一种一股让人无法反驳的认真态度。
说完之后,背后的人不出声了。
过了半天,才突然传来一声冷笑:“男人都一样,装什么?你难道不想碰我吗?”
温良心想你这就暴露了吧!
就知道你不是玲珑。
虽然是玲珑的躯体,要问自己有没有什么非分之想,那肯定有。
但想和做,那是两码事。
他把身子转过来,抬头上面破旧的屋顶上的月光,叹气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也不用老想着法子来骗我,毕竟被绑着你也逃不掉,还是老实点吧。”
说着,他闭上了眼,不管旁边的女人怎么折腾,说什么诱惑人的话,他都不搭理。
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温良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道一觉究竟睡了多久,他莫名其妙的醒了过来。
深夜的林间,一阵阴冷的风透过那破损的木板墙吹进屋里,让他感到一阵哆嗦。
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玲珑,正处于熟睡的状态。
自己怎么醒了?
他犹豫着,眼睛向上一看,整个人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那屋顶上破开的洞口处,一颗诡异的人头正往里面拼命探着,似乎想要看清自己!
在月光下,那人头模样恐怖到了极点。
温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头不是别人,正是白天死去的王老汉!
只不过他的表情此刻显得极为狰狞,瞪着眼睛,嘴巴张着,脑袋一直往破洞里挤,似乎想要钻进来一样。
在双方视线对上的瞬间,他的嘴角突然以一种极度扭曲的角度笑了起来,直接裂到了耳根处。
“卧槽!”
温良惊叫着坐了起来,手上铁链扯动的瞬间,将熟睡的玲珑也给惊醒。
与此同时,那屋顶洞口处的王老汉突然把头缩了回来,紧跟着从屋顶上消失不见。
“老爷子!外面有人!快起来!”
温良拽着睡眼惺忪的玲珑往外跑,这女人显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猛然被人拽着,困得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直接一头撞到了门框上,疼的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
这一下子彻底把人给撞醒了,她身上绑着铁链,也没法揉,就看到温良冲进另一个屋子里不到几秒钟,脸色难看的又走了出来。
“老爷子不见了!”
屋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可能出去散步了吧。”
“大半夜的出去散步?”
温良感到有些不对劲,他急忙拉着玲珑从屋子里出来,站在屋外往天花板上看,脸色十分难看。
“你到底在看什么?”
似乎是被打扰到了睡眠,玲珑的语气此刻听起来也显得有些生气。
“刚才屋顶上有人...”
“你别开玩笑了...大半夜屋顶上怎么会有人?”
玲珑被好像吓到了,不由自主朝他所在的位置靠了过来。
眼神慌张的四下去看,林子里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白惨阴森的月光,反倒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温良的语气不安到了极点,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啊...”
“你到底看见谁了?”
“王老汉,就趴在屋子上,脑袋钻进来正往里面看呢。”
“...他不是死了吗?”
“我怎么知道?但风老爷子说他死了。”
“可...就算他还活着,爬屋顶上干什么?”
“他那样子不正常。”
温良想起来刚才看到的模样,觉得诡异到了极点。
而且最令人无法理解的是,风老爷子去哪了?
假设他真是要出去散步...不可能会选这个点,而且就算出去,一定会和自己说一声的。
凭老爷子的能耐,能伤到他的人肯定不多。
所以他应该不是出意外了,主动走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但他为什么出去不和自己说一声呢?
是因为来不及吗?
应该不是,如果真有什么情况,他一定会叫醒自己,哪怕只是喊一嗓子,自己也会离开醒来。
温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没有任何动静的选择离开,也许不是他不想说,可能是...他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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