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灭沉吟道:“造化之力在鸿野大陆只是个传说,但我两宗弟子,在易城外曾经遇到一个修习造化之力的女仙,举手间便将一片树林化为绝境,难道是上古传承在鸿野大陆还有传人?”
黑袍人嗤之以鼻道:“造化之力,乃是五行与阴阳法则结合的结果,有重塑世界,再造人间之力!而阴系法则在鸿野大陆便是无源之水,就是真有传承,也不可能修习成功!所以只有一个原因:鸿野大陆的阴系法则,有了传人!”
上官云灭诧异道:“何谓阴系法则?”
黑袍人道:“本来这个秘密,我计划等到远征天外的仙人布局完成再开启,但如今既然已经有了传人,那便不能等了!我如今告诉你天坑的真正秘密,你仔细倾听!”
过了许久,上官云灭面色复杂,道:“原来如此!那囚禁阴系法则的法阵,便在天坑!怪不得我屡次探索天坑,只是被规则之力纠缠,却全然找不到规则肆虐的原因。”
黑袍人道:“破解囚禁法阵的关键,在天坑深处的一个地方,具体在哪里,我不知晓,但若有精修阳系法力之人,循着太阳真火的流动轨迹,当能找到,那里的地下,埋着一个祭坛,上面有一面日晷,只需将那日晷取下,囚禁法阵动力断绝,便再也无法压制阴系法则。”
上官云灭道:“是!弟子这就着手去办。”
黑袍人叮嘱道:“阴系法则一旦启动,鸿野大陆将发生巨大变化,你当占居先机,将天坑之地牢牢控制住。按记载,天坑之地,对于未来重启轮回至关重要!你便是将天坑彻底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阴系法则的起源之地。至于之后做什么,我再告诉你便是。”
上官云灭恭敬称喏,见黑袍人已经关闭了镜子,消失无踪,才直起身来,脸上逐渐浮现出愤怒之色,喃喃道:“这般重要的消息,若不是出现意外,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拂袖出了密室,唤来随侍弟子吩咐道:“立即通知叶掌门,我与他在斗极山会合,让他带上门内精通土系、阳系法则的所有弟子。”
叶洞玄接到上官云灭通知,片刻都不曾犹豫,立即将宗门所有符合要求的长老、弟子召集起来,即刻动身。临行时唤来续雪亭,叮嘱道:“如今瑞极城还不稳定,你切莫大动干戈,但有一件事务必抓紧,只要听到任何与烈问岳有关的消息,便必须全力以赴,务必将这个老儿找出来!”
说罢,叶洞玄便率众疾奔斗极山。
从瑞极城到沉星江畔,大约有一千五百里路程,而无论怎么走,都必须路过五雄关,因此五雄关向来是瑞国重镇,兵力配置、军资囤积都在此处,而五雄关内,几乎没有居民,除了驻军外,便是随军的民夫、家属之类,可以说,这便是一座军城。
自从上任五雄关守将陈登,裹挟了五万驻军和全部辎重,随着瑞滽渡江之后,瑞国又派了一位新的守将驻扎,此人原来是御林军校尉,名叫史啸,因为早早投靠了瑞国二皇子,当五雄关出缺之时,二皇子便百般运作,为史啸谋得了这个极其重要的位置。
此时,史啸正在将军府内,反复查看一封密信。
送信之人,却不是军方之人,而是玉皇门的一位长老,带着百余名玉皇门弟子,直接来到五雄关,携带了一封二皇子的书信,找到史啸。
史啸反复看了几遍书信,才放下问道:“敢问先生尊姓?”
那位长老道:“老朽玉皇门长老向锦,奉掌门之命来此。”
史啸拱手道:“向长老辛苦了。二皇子的书信我也看了,叮嘱我全力配合,请问向长老,需要我做什么?”
向锦道:“如今京城局势,想必二皇子已经跟史将军说过。你瑞国皇帝一意孤行,要将皇位传给十四皇子,若真这般做了,二皇子固然前途无光,你史将军是个什么下场,想必将军自己也清楚。”
史啸面色不悦,淡淡道:“史某心中有数,不劳向长老提醒,但史某有一事不明,请向长老指教。”
向锦捻须道:“请讲。”
史啸道:“据我所知,玉皇门一向扶持的是五皇子,就算十四皇子不能继位,五皇子做了皇位,我史某的下场难道有何不同?”
向锦冷笑道:“不瞒史将军,无论二皇子还是五皇子继位,结果都比十四皇子继位更好,为何呢?盖因我玉皇门跟上霄宫早有协定,两位皇子之争,全凭本事,看似竞争,其实是联手将十四皇子排除于外,但若是十四皇子得了皇位,嘿嘿,后果大不同啊。”
他看了看史啸,接着道:“就比方说史将军你吧,若是二皇子登基,那就不用说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若是五皇子登基,一个御林军总帅也少不了,但若是十四皇子登基么……,”向锦哼了一声,接着道:“恐怕史将军想回乡做富家翁,也未必能如愿了!”
史啸脸上毫无表情,僵硬地道:“多谢向长老指点。那么需要我做什么呢?”
向锦见火候已到,便直截了当地道:“截断瑞国向甘国逃窜的所有可疑之人!”
史啸道:“若只是这件事,何劳向长老亲自跑一趟?这本来就是我军驻扎五雄关的要务之一,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向锦道:“若是平民百姓,自然用不着我跑一趟,但京城既然有大变动,那么难免有特殊之人要逃亡甘国,我若不来,史将军恐怕不敢得罪这些人。”
史啸终于有些不耐烦了,道:“向长老,既然要我史某做事,总要说清楚的好,莫要这般遮遮掩掩的,史某是粗人,若是理解错了贵宗的意图,可要误事的。”
向锦迟疑一下,还是说道:“烈问岳不知所踪,难免会逃往甘国与十四皇子会合。宗主有令,务必截断南逃之路!”
史啸脸上肌肉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喃喃道:“烈老元帅?”
向锦既然说出了口,也就不再打哑谜,道:“烈老元帅在军中地位尊崇,一旦他要南逃,恐怕军中无人敢于拦阻,甚而他若振臂一呼,全军跟着他一起逃亡,也是说不定的事,所以这件事要拜托史将军费心了,我等也驻扎此处,关键时刻也能助史将军一臂之力。”
史啸站了起来,负手在厅中踱步,许久之后,抬头道:“这件事确实棘手!这样吧,我立即下令,关闭五雄关关门,任何出城之人,必须查明身份。劳烦向长老派人,在城门口盯着点,毕竟若是烈老元帅不来找我,直接去城门亮明身份,恐怕军兵真的无人敢于违逆!”
向锦对史啸的态度非常满意,笑着道:“史将军虑事周密得很,那便如此办理。”说罢起身道:“老夫这几日便不来搅扰了,只在南门处盯着便是。”
史啸送走了向锦,颓然坐回到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日之后,护送百里融一家的撼岳卫,已经到了五雄关。
赵浦指着五雄关关城,对百里融道:“老先生,这里便是五雄关,乃是沉星江前最后一道关卡了,出了五雄关,便是一路坦途,过了江,便是万事大吉。”
百里融一路跋涉,虽然坐着车马,也是面有风尘之色,闻言笑道:“这一路多亏赵将军照顾,老朽多谢了。”
赵浦道:“老将军莫要客气!说起来,令公子百里将军,当年也曾是撼岳卫一员,于我等既是同僚,又是前辈,我们军中汉子,没有那么多规矩,只有一条,袍泽家人,便与我等家人无异,老先生不要跟我们这般客气才好。”
这般一路攀谈着,众人便从北门进城,依着赵浦,老先生等人一路辛苦,这最后一座城池,该当休息几日才好。但百里融一则挂念儿子,二则,唯恐夜长梦多,于是坚持立即出城,赵浦也明白老爷子心思,也就依了他。
一路穿城而过,这五雄关说是关城,其实由于兵多民少之故,城内也并不繁华,只是有些随军家属开的小吃之类。
一个低级军官看似正在休假,坐在小摊上要了几个小菜,一壶酒,正自得其乐地自斟自饮,身边赵浦一行护送着车队路过。
那军官不经意看了一眼,突然双眼一瞪,有些不可置信地又仔细看了几眼,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扔在桌子上,起身便追了过去。
将军府内,一个亲兵单膝跪地,禀报道:“将军,一行人马从北门入,正向南门而去,有三十余人,护送着两辆马车,一看便是军伍中人。”
史啸腾地站起,伸手将佩剑取过来提在手里,急声道:“召集亲卫,快走!”
撼岳卫护送着马车前行,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南门。
赵浦猛地一伸手,低声道:“停!”
撼岳卫立即拉住辕马,几乎本能一般地在马车周围散开,手都扶到了腰间刀柄之上。
一个汉子来到赵浦跟前,低声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赵浦盯着南城门,也低声回道:“不对劲!前方出城速度极慢,勘察甚严,而且刚才一晃眼间,我看到城门内,似乎有几个修真界人。”
那汉子疑惑道:“五雄关向来守备森严,也无甚奇怪,我等身上带着烈老元帅的手令,谁敢拦阻?”
赵浦微微摇头,他久经战阵,此时心中那股危险之极的念头怎么也压不下去,左右看看,旁边有个馄饨摊子,便低声道:“让老先生不要下车,兄弟们去吃碗馄饨,观察一下情势再说。”
撼岳卫号令森严,主将既发了令,无一人有疑义,当下众人便去那馄饨摊子坐下,喊老板煮馄饨。
摊子不大,总共也只有五六张桌子,这群人一过去,顿时占满了座位,老板甚是欢喜,答应了一声,便张罗着伙计赶紧包馄饨,这群人一看便都是大肚汉,下得少了怕是不够吃。
赵浦来到马车边,低声道:“老先生,前方有些不对劲,你们在车里莫出声。”
车内百里融轻轻答应一声,赵浦便来到摊子边坐下,一双锐利的眼睛只在城门处来回扫视。
正在这时,那一直跟着他们的低级军官从身边走过,一把拉住赵浦,大声笑道:“这不是孙老哥吗?最近还在走镖吗?这是要去哪儿?”
赵浦看了那人一眼,眼前一亮,站起来哈哈笑道:“欧阳兄弟,怎么在这儿遇到你?”
那姓欧阳的军官一屁股坐下,笑道:“我刚从京城调到这儿来任职,咱们老乡可是好久不见了,这都是你的兄弟?”说着向周围指了一下。
赵浦不动声色地坐下,顺着他的话风道:“这不是接了单镖,要护送人家过江探亲的,这些都是我们镖局的兄弟。”
那欧阳军官向周围打个招呼,大声喊道:“老板,多下馄饨,这几桌,都算我的!”老板答应了一声,吆喝道:“欧阳大人的贵客,伙计们上心了!”
欧阳军官凑近了赵浦低声急促道:“京城有变,万不可说出老元帅名字!”
赵浦呆了一下,急问道:“老元帅出事了?”
欧阳军官四面看了看,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吃完了赶紧出城,记住不可说出老元帅名字!出了什么事,你过了江再打听。”
赵浦心中虽然焦急,但也只能勉强压抑住,对兄弟们道:“快些吃,吃完了咱们便走。”
那欧阳军官走过去,将一袋子铜钱扔给老板,道:“多的赏你!”然后回身对赵浦道:“兄弟还要当值,不能陪你了,等你走镖回来,记得来五雄关找我喝酒。”
赵浦起身送了几步,便回到桌边,端起馄饨便吃,心中急速盘算。
三口两口将馄饨吃了,赵浦装作喝汤,低声对周围人道:“一会出城,就说咱们是京城虎威镖局的,护送富商过江探亲,万不可暴露身份!”
周围撼岳卫会意,只低头猛吃,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