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骤然变化。
无数的消息更向是雪花一样一片接着一片的疯狂的涌向咸阳。
此刻,咸阳宫内,群臣毕至。
秦王嬴稷距座在上首的王座上,听着下面丞相范雎的话语,胸口急剧的起伏,双眼之中的怒火都快要化为实质。
“大王,楚国艨艟巨舰搭载楚国锻造兵甲二十万件,已经沿着颖水朔水而上,不日就将抵达韓国都城。”
“魏国境内大军活动频繁,魏国武库大开,无数精良铁甲开封起运,大军更是向着韓、魏两国边境移动。”
“燕国骑兵一万,精兵两万已经乘坐巨舰沿着大河出口,逆水而上,横跨赵国疆域。”
“齐国十万大军更是忽然间加速行进,一日六十里的速度向着赵国急赶……”
一道接着一道的消息让大殿内群臣的面色凝重,风雨欲来的气息让大殿内所有的人全都一脸的凝重,眉头皱成一团。
正此时,砰的一声传来,嬴稷满脸愤怒的一拳砸在面前的长案上,暴怒的声音如寒霜一样扫过大殿。
“他们这是在找死!!!”
声音回荡。
嬴稷豁然从王位上猛的站了起来,双眼如刀一般扫过殿下的群臣:“六国现在全都汇聚到了一起,他们是想要再来一次合纵?重新打进函谷,打到咸阳来吗?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让他们敢如此放肆?”
凶厉的话语声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响起,所有人内心的怒火也是噌噌噌的往上涨。
他们都还没有欢欣鼓舞赢钧一万余骑兵大破三国联军十余万的重大胜利的时候,坏消息竟然就这样接踵而至。
此刻的局势,根本就不用任何人述说,六国的合纵之势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正此时,下面的丞相范雎上前一步,一脸严肃的拱手说道:
“大王,事到如今,六国合纵已经成为了事实。且六国此次合纵远比而三十多年前更加的紧密和凶猛。”
嬴稷双眼注视群臣,拂袖厉喝:“难道我秦国会怕了他们?我秦国同样不是三十多年前的秦国。”
随着这一句话,大殿内的臣子全都蓦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严,宛如盛怒的老虎。
老虎虽老,但威势却是越加猛烈。
群臣心头俱都是一沉,但是眉宇间却是浮现出一股桀骜之意。
如今的秦国根本就不惧怕六国之中的任何一个,没有任何单独一个国家是秦国的对手。
即便是此刻地域最广大的楚国,也无法与秦国在实际上争锋。
这是秦人三十年来日以继夜的‘耕战’换来的结果。
但是,所有的人包括此刻的嬴稷也同样十分清楚。
六国若是真的拧成了一股绳,迸发出来的巨大力量,也不是秦国能够抵挡的。
人群中,一员五十多岁,面容粗粝的中年将领站出来拱手说道:
“大王,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六国是想要在赵国与赢钧统帅的大军再打一次,甚至是将赢钧大军歼灭在赵国境内。”
攻城拔地固然让所有人喜欢,甚至同样是征战的最终目标。
可是长平之战的教训历历在目,只要消灭了秦国的有生力量,秦国的城池就等于是敞开了大门,可以任由六国攻略。
“他们是在妄想!”嬴稷断喝一声,目视中年将领,皱了皱眉头,旋即沉声问道:“蒙骜,你想说什么?”
下面,蒙骜闻言,当即回道:“大王,魏国敞开甲胄、楚国供应兵甲,韓国则必定拿出他们的劲弩。而这样庞大的武备定然是用来武装燕、齐两国大军,甚至还不止。”
说道这里,蒙骜顿了顿,接着一脸严肃的继续道:“大王,即便齐国军队只是虚有其表,可是经过这样的武装之后,同样能爆发出应有的实力。”
“甚至于,联军这一次并不需要直接和赢钧大军交战,只要他们拖住或者困住赢钧大军,一样能够获胜。”
嬴稷眼眶就瞪大,疾呼一声:“粮草!!!”
“这正是臣所担忧的地方。”蒙骜一脸肃穆的点头:“邯郸距离秦国实在太过于遥远,且已经进入寒冬,即便是从河东起运粮草,也容易被燕国骑兵偷袭。”
嬴稷闻言,当即面色就阴沉了下来,张嘴欲言的时候,下面的治栗內史忽然间站了出来。
“大王,府库内的粮食若是大军继续征战,最多只能供应大军征战三个月的时间。若是超过三个月的时间,势必影响今年的春耕,动摇我大秦国本。”
瞬间,嬴稷的面色彻底阴云密布,绷紧了面庞,一言不发的坐回了王座。
耕战、耕战。
说起来简单的两个字。
但是,耕却是比战还要更加重要,更加繁琐的事情,同样超出了六国的理解。
每一亩田地能种植多少株苗。
每一株苗是否顺利成活?
成活之后是否顺利结果?
每一次风吹日晒之后,田亩里面的株苗是否减少等等情况。
所有的秦人都会不遗余力的层层上报……
在六国还在预测今年收成几何的时候,秦国就已经预测出了今年的大致收成。
并且根据收成开始规划征战的事宜。
秦国已经成为了战国时代最精密的机器。
可是,蒙骜的话语却是还没有结束,反而再一次开口:
“大王,之前赵国已经落雪,草原上的匈奴人情况只会更糟,等到开春之后,匈奴人必定出兵南下劫掠,府库内还要预留供应大将嬴柱大军迎战匈奴的粮草。”
原本的情况不是这样,但是一件件的事情接连而来,将局势推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嬴稷的拳头猛的握紧,情况显然比之前预料的还要严峻,甚至是严峻的多。
怎么办?
如何破局?
嬴稷猛的抬头望向群臣,厉声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秦人就这样退缩?”
声音回荡,没有一个人回答,反倒是全都绷紧了面庞。
就这样放弃,谁都不甘心。
没有一个人甘心。
六国越是如此,越证明了他们对于秦国的恐惧,甚至恐惧到了骨子里,否则绝不会形成如此紧密的连横。
凡是想到这一点的人无不自豪,可是随之而来的也是巨大的压力。
整个秦国,乃至于秦国未来的压力。
是拼这一次,一举奠定秦国的无上霸主地位。
还是就此让一步,换取稳妥一些的步步为营,积聚力量而后横扫六国。
可还能遇到如此天赐良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