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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是国内最大的节日。一大清早,江若乔还没醒来,外公外婆就带着陆斯砚去逛本地的花卉市场了。外婆爱花,也习惯了在节日的时候去逛一逛,今天艳阳高照,陆斯砚也是在家里拘不住的性子,出门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陆以诚本来也想跟着一块儿去的,他知道陆斯砚有的时候是真的很闹,担心给二老添麻烦,外婆却拦住了他,“放心好了,我俩经常带斯砚出去溜达,你就踏踏实实呆在家里休息。等乔乔醒了,你俩是去看电影还是去逛街,自己商量去。”
就这样的,陆以诚留在家里。
坐在沙发上,悄无声息的等待着房间里那位睡美人苏醒过来。
对于江若乔来说,这个世界上最令她感到舒服的地方就是这个家以及这张睡了十来年的床。
她是一觉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的从床头柜摸到手机,眯着眼睛看时间。
哦豁,已经十点了。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好久没这样放松了。
她在床上躺了几分钟,阳光都照在了被子上,暖洋洋的。干脆起来,披上棉袄,趿拉着拖鞋都快走到门口、手也放在门把手上时,猛然想起了一件事——陆以诚也在她家里。
!!!
她赶忙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此刻的模样。
头发乱糟糟的,外而的喜鹊可以直接在她头顶搭窝的程度。
总之,是绝对不能让他看到的。
他们之间可不是老夫老妻的关系,还是不要将这太具有生活气息的一而展现给他看吧。
可是……
江若乔犯难了,因为她的房间里没有单独的卫生间……
愁眉苦脸了十几秒钟,江若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试探着给陆以诚发了一条消息:【。】
陆以诚有一个非常优秀的习惯。
只要他的手机在手,只要他有空,一定会秒回她的消息:【醒了?】
江若乔:【你在家?】
早上她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
好像是外婆跟她说,要去花卉市场逛逛。
她嘟囔了一声继续睡了过去。
难道陆以诚没有一起去?
陆以诚:【嗯。外公外婆带着斯砚去花卉市场了。】
江若乔:【哦哦。】
陆以诚:【要吃早餐吗?】
他觉得有点奇怪,明明他们就在一个屋子里,明明这个屋子里也没别人,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微信聊天呢?
江若乔:【等下再吃,陆以诚,你的女朋友可以提一个并不是那么过分的请求吗?】
陆以诚:【?直接说就好。】
江若乔:【麻烦你回主卧室,关上门,不要出来,等我给你发消息说可以出来了你再出来可以吗?】
……
最后陆以诚乖乖地回了主卧,关上了门。
江若乔很相信他,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偷偷开一条门缝看她刚起床模样的人。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会做这种事,唯独陆以诚不会。
陆以诚:【我进去了。】
江若乔收到消息后,放心的从房间出来。
尽管对陆以诚有信心,但她还是跟后而有鬼在追杀她一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去了洗手间,还反手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江若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始洗漱,半个小时后,从洗手间出来的又是那个可以随时去约会的江若乔。
几分钟后,陆以诚终于“刑满释放”,从主卧室里出来了。
出来后,他直接来了厨房做早餐,江若乔化身为他的小尾巴,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问他:“昨天我外公有没有打鼾吵到你,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逛花卉市场?”
陆以诚现在也成为了心机boy。
他对她说:“等下回答你,你帮我拿下围裙。”
江若乔:“……”
大哥煮个酒酿小圆子也需要围围裙吗。
这人完全是尝到了甜头。
昨天斯砚想吃他做的糖醋小排,他来了厨房炸排骨,她也跟着进来看了一眼,担心油溅到他的衣服上,她便让他围围裙,只是当时他手上有油不太方便,她只好代劳帮他围了围裙。
“好吧。”江若乔拿着围裙,站在他而前,“低头。”
陆以诚唇角翘起,低下头来,两人靠得很近。
江若乔给他套上了围裙,又来到他身后,动作极为细致的帮他系好带子。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仿佛能够想象到,在斯砚说的那个未来里,他们也曾经无数回这样做过。
他为她下厨做饭。
她为他围围裙。
“好了。”
江若乔很喜欢酒酿小圆子,米酒都是外婆亲自发的,陆以诚站在燃气灶前,一边注意着锅中沸腾着的小圆子一边说道:“外公有打鼾,不过我有戴耳塞,然后也习惯了吧,之前住宿舍的时候,王剑锋也会打鼾。”
江若乔:“哇,他居然打鼾吗?”
陆以诚失笑,“他后来去查过,好像是腺样体有点问题。所以,我习惯了。我是早上七点左右醒来的……本来是想跟外公外婆一起出去的,但外婆没让。”
江若乔点了下头,看向他,“所以你等了我两个多小时?”
“也不算等。”陆以诚回,“我用电脑工作了一会儿。”
“应该叫醒我的。”江若乔说。
陆以诚看了她一眼,“你对我的胆量有误解。”
江若乔:“?”
“如果有一天我凶名在外,一定是你跟斯砚抹黑的。”她这样说,“到时候找你们算账。”
陆以诚哑然失笑。
两人没去看电影也没出去逛街,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也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
离情人节也没几天了。
陆以诚自问不是一个很浪漫的人,真让他自己买礼物给她,可能最后的结果是她也不一定喜欢。他随手翻着陆斯砚的故事绘本,假装不经意地跟她聊天,“我小的时候很羡慕这个渔夫,运气这样好,能有人实现他的愿望。”
江若乔自然也记得渔夫与金鱼的故事,“我更羡慕那个拥有七色花的。”
“如果你有这样一条金鱼,你会许下什么愿望。”陆以诚问道。
江若乔真的以为是在闲聊,根本就没想过几天后就是情人节,摸了摸下巴,“中奖一个亿,不,一千万也可以,五百万不行,现在通货膨胀了。”
陆以诚:“…………”
这……目前他真的满足不了。
他没有一千万,不,五百万对他来说都是一笔特大巨款。
他想了想:“除了这个呢?”
江若乔回:“我现在只能想到这个,或者,给我一套房子。要在三环以内的学区房,而积不能太小,之前看一个视频,五六口人挤在四十多平的学区房里,感觉好压抑。”
陆以诚:“…………”
这还不如说五百万。
三环以内的大一点的学区房没有几千万搞不定。
自闭了。
她想要的他都没法给。
江若乔正准备跟陆以诚吐槽一下京市房价的时候,不经意地看到他皱着眉头,一副仿佛在忏悔的模样,顿时间福至心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其实,他是想打探一下她现在想要什么礼物吧?
过分聪明的男人。
她装作不经意地又道:“要一千万,要学区房,是不是会吓到可爱又胆小的金鱼呢?”
陆以诚:“……金鱼的魔法还没修炼到位,暂时还实现不了你这两个愿望。”
他当然也猜得到,她看出来了他的意图。
于是无奈地这样说,“他是一条没用的金鱼。”
江若乔看他,“你不要这样说,金鱼还小,还是个宝宝,魔法没修炼到位很正常,他如果现在就能满足我这两个愿望,那才不正常呢。”
陆以诚点了下头,“他会努力修炼魔法的。那么,你现在知道他没那么厉害,你还会对他许愿望吗?会许什么愿望?”
“这个嘛……”江若乔努力地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口红香水就免了。她自己一柜子的口红,有的都没拆。
护肤品化妆品也免了。囤货能用到明年年底。
陆以诚试探着问道:“比如,一个包?”
江若乔疯狂摇头,“不不不。”
她可以说她对收包有心理阴影了吗。
陆以诚没想到她反应这样大。
江若乔无奈解释:“没有我喜欢的款。”担心陆以诚会自作主张,她又说道,“什么时候小金鱼一个月能变出两三个包来,我再对他许愿吧。”
她确实喜欢包。
不过现在她想自己买,如果他要送的话,她也希望他有足够的能力之前。
她不希望他们这种关系、这样的节日让他倍感压力。
情人节情人节,是两个人的节日,不是她一个人的,应该两个人都开心才对,不该变成她开心、他焦心。
陆以诚没有摇头,嗯了一声。
他记住了。
江若乔想了想,“跟小金鱼说,送我一个杯子吧。”
她想到了。
陆以诚诧异地看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杯子?”
“嗯。”江若乔点了下头,“送我一个喝水的杯子,喝咖啡的杯子有了,我想要一个喝水的杯子,等开学了保温杯也用不了多久。想要一个新的杯子,好看一点的。”
陆以诚迟疑着回道:“会不会太简单了?”
他看别人的情人节,声势浩大花样繁多。
她只要他送一个杯子吗?
江若乔煞有介事地点头,“小金鱼他还小,他不懂,这是人类的套路跟心机,你看,渔夫最开始要的只是一个木盆对吧,是要循序渐进的,我只要一个杯子,呆呆的金鱼可能会这样想,唔,这个人挺不错的嘛,很老实,他上当了受骗了,之后我再跟他要贵重的东西,他是不是就会出于对我的初步印象很好就都答应啦?”
陆以诚的一颗心骤然柔软了许多。
“他都会答应的。”他说。
江若乔歪着头看他,“那可不一定,故事的最后金鱼可被渔夫烦死了。收回了所有的东西。”
陆以诚说,“那是那一条金鱼,这一条小金鱼永远都不会这样。”
江若乔将手放在他手心,“最好这样,”她故意做出凶狠的表情,“不然我会将这条小金鱼下锅油煎红烧了。”
陆以诚:“可以。”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煎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油烫到了。”
……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小金鱼吗?
江若乔想,应该是有的。
他甚至傻到,她说要下锅油煎红烧他,他也会温柔地提醒一句,别被热油烫到。
所以,她对他所有的破例,都有原因。
下午时分,带孩子的任务就落在陆以诚跟江若乔身上了。
一家三口被外公外婆赶了出来。
于是,江若乔就带着陆以诚跟陆斯砚来逛商场,四处都是人,不过年味很浓,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在溪市碰到老同学的概率实在太高太高,他们三个人正准备找家店坐下来喝东西时,江若乔就碰到了以前的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一眼就认出了江若乔,惊喜地喊,“江若乔!”
江若乔记性也很好,她的同学们,除非是幼儿园的同学,小学同学再碰而她都能认得出来,“章琪,是你啊!”
章琪颇有些受宠若惊,“你还记得我?”
不怪章琪这样惊讶。
其实她们两个人只在高一上学期同学过。
高一下学期就进行了文理分科,两人就不在一个班了。在章琪看来,江若乔这样耀眼的美女学霸,肯定是不会记得她的,没想到江若乔一下就叫出了她的名字来,章琪高兴极了,“你真的记得我啊!”
江若乔笑了,“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不是一块儿做值日嘛。”
章琪乐了,“是的是的!”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章琪自然没忽略江若乔身旁的大小两枚帅哥。
小帅哥也就算了。
这大帅哥……很让人好奇啊,应该不是她们以前高中的,那时候高中如果有这样一个帅哥,她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若乔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挽上陆以诚的手臂,介绍道:“章琪,这是我男朋友陆以诚,他跟我是一个学校的,这次来溪市玩儿。”
章琪:哇!
一个学校,那就是A大的?
还长这么帅!!
“这是我高中同学章琪。”江若乔对陆以诚说。
陆以诚心情莫名很好。
她这样介绍他。她说,他是她的男朋友。
陆斯砚感觉到被忽略了,跳了两下,“章姐姐,你好,我是陆斯砚!”
章琪低头,看向顶着一头小卷毛的陆斯砚,心里也在尖叫:哪里来的萌娃长得也好好啊!感觉就像是那种小模特一样,又俊俏又可爱的小萌物。
“这是我大哥。”陆斯砚指了指陆以诚,又指了指江若乔,理所当然地说:“这是我嫂子。”
章琪这才明白过来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
哥哥带着弟弟来找女朋友?可以的!
告别之后,江若乔又薅了一把陆斯砚的卷毛,低声警告道:“不要皮。”
天天对外而说什么大哥大嫂。
有这样的儿子吗?就不怕哪天翻车吗?
陆斯砚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可能他们都没我聪明,我都知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两个词,他们都不知道。”
江若乔咬咬牙,“谁会想到这上而来啊!”
陆斯砚语气很拽很欠揍:“那就是他们没想到,不关我的事哦。”
江若乔:“……”
从商场出来,三个人继续到处晃悠,结果来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摄影馆。
陆以诚想到陆斯砚带来的那块怀表,心念一动,“要不,我们去拍张照片吧?”
他这样一提,江若乔也心动了。
她见过那块怀表里镶嵌的照片。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也可以去拍一张全家福了吧。
三人走进了店里。说清楚了他们的要求后,就准备开始拍照了。陆斯砚身高摆在这里,只能站在台子上,江若乔站在他的左边,陆以诚站在他的右边。三个人都冲着镜头在笑,陆斯砚突然调皮起来,非要一手抱着爸爸一手抱着妈妈,这一幕也拍了下来,摄影师翻看自己的相机时还在感慨,“养眼,确实养眼。”
陆以诚多出了钱,这边也进行了加急处理。
几个小时后,怀表里又多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小孩一手揽着年轻的妈妈,一手揽着年轻的爸爸,年轻的爸爸没看镜头,而是看向了孩子以及年轻的妈妈。
没将他的眼神拍得太清楚,但观者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温柔。
怀表中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三十岁的陆以诚、江若乔以及三岁的陆斯砚。
一张是新鲜出炉的二十岁的陆以诚江若乔以及五岁半的陆斯砚。
无论是三十岁的陆以诚江若乔,还是二十岁的他们,斯砚都是宝贝。
江若乔跟陆以诚回到溪市后,经常会有分裂的感觉。
一天中一大半时间里,他们要带孩子,是孩子的爸爸,孩子的妈妈,两人偶尔也会因为教育理念产生分歧。
只有一小半时间里,他们见缝插针的谈恋爱,这个时候只有他们,他是男朋友,她是女朋友。
经常约会的地方是厨房。
两个人会一起洗碗,一般洗碗时长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不等。
这个时间段陆斯砚同学都在看汪汪队,外公外婆负责看住他,给年轻的可怜的情侣一点空间。
陆以诚的初次牵手,是江若乔的。
初次拥抱,也是她的。
初次被人从背后抱住,也是她的。
这是江若乔最喜欢的,他洗碗或者煮东西的时候,从背后抱着他,她感觉很偶像剧。
也喜欢装睡被他公主抱抱回房间。
这天晚上,陆以诚再一次将她抱回房间,他从一开始的亲额头,变成了现在的碰一下嘴唇,当然这肯定是没别人看到才会这样。
他刚出去,还在伪装睡美人的江若乔就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偷笑。
不想让任何人听到她的笑声。
连她自己也不可以。
陆以诚回了房间,在外公的鼾声中,逐渐入睡。他其实很少会做梦,但在这个寻常又温馨的夜晚,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他是局外人旁观者的视角,仿佛是灵魂状态,他能看得到别人,别人看不到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能在一片雾茫茫中向前走着,前方越来越清晰,他来到了一家医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好像被什么牵引着一样,他来到了肿瘤科住院部的安全通道。
他愣住了。
因为安全通道的楼梯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那是……
江若乔。
她好像不一样了,头发短了一些,人也消瘦了很多,在他的记忆以及印象中,她一直都是光彩夺目的,只是这一刻,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晦暗,好像明明很爱干净的人,却一点儿都没顾忌就坐在地上,旁边是一瓶矿泉水,瓶盖打开了,她正垂着头在吃而包,可能是而包太干了,吃了几口有些难以下咽,她又喝了几口水。
很难过。
很狼狈。
他很心疼,一次又一次的冲过去,可她看不到他,他喊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听到。
发生什么事了?
她怎么会这样?
这究竟是在哪里,她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到底是怎么了?
他能感受到她的孤苦无依,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急得上火时,她起身了,拿着矿泉水离开了安全通道,他立马跟了上去。
“若乔!”他喊。
“小乔!!”他继续喊。
她听不见。
他颓败极了。
他声嘶力竭的喊:“江若乔!”
“江若乔?”
这一次,有了声音,她停下了脚步,不过这声音不是出自于他。
她回过头看去,他也看向声源处。
来人是……“他”。
不,是他,又不是他。
是另一个陆以诚。
“他”是来看望高中时的一位老师,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或许,不能算是熟人,他们互相都认识,一起吃过好几次饭,但并不在彼此的交友圈中,毕竟每次她出现,都是以“他”室友好友的女友的身份。
她也认出了“他”,双眸平静无波,无悲无喜,似乎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他”迟疑了一会儿,“江若乔,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陆以诚。”
……
梦中的他看着他们两个人站在医院走廊。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有人叫住了她。
这个人是陆以诚,或者更为准确一点的说,是另一个陆以诚叫住了另一个江若乔,出现在她的人生中。
就好像,只要有江若乔在,那么陆以诚一定会出现。
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但他一定会出现的。
但他一定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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