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李诚

“这些年来，本人被你这破剑，当成画卷祭炼这么久，早就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如今临终前，也该礼尚往来一次，出口气了！”

青莲剑：剑灵降世！

随着李诚的话语，背后天幕般的画卷闪烁间，画卷中，宛若剑冢的残破小院中，这些年因为在剑气空间中挣扎而凝聚出的一把把剑灵，从画卷中冲出。

剑灵气息虽然不高，却非常多，顷刻就铺天盖地了。而且在如今李诚的修为加持下，也变的超级有威势。

密密麻麻的奇异剑灵，宛若蝗虫般，普天盖地的向着斩来的剑刃冲去。每一把剑灵质量虽然不行，但是数量很足，加上修为加持，又和剑刃出自同源。

因此两物碰撞间，竟然形成了短暂的僵持。

这样的僵持维持了两三息的时间，李诚身后的李世凡，已经变得极其模糊，只剩下一个虚影轮廓，眼瞅着就要彻底消失了。

整个剑气空间猛的一震，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无尽的剑气直接陷入了狂暴，一把奇异的蛇骨长剑凝聚而出，再次向着李诚砍来。

这瞬间，即便如此状态的李诚，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眼神一闪，抬手一招，天幕般的画卷浮现在身前，仿佛盾牌般将剑器挡住，或者说直接一口将其吞噬进了画卷中。

这不要命的举动，让剑器措手不及，而李诚身后的李世凡，也得以彻底消失。

但是作为这剑气空间最后的一击，就是张德明都没半点底气抗下，更别说李诚了。

随着剑器一头扎入了画卷，李诚整个人都是一震，呆立在了原地。

面前的画卷慢慢变回了原本大小，画卷上，无数的裂痕渐渐愈合。

这个同时，更多的剑气，却从画卷各处冒了出来，并带走了画卷所有的灵光，画卷渐渐变得普通。

李诚的意识开始恍惚，身体中也开始冒出无尽的剑气，整个虚幻的人影，仿佛如破布口袋漏气般，开始溢散灵光，渐渐崩散。

“不，老祖宗！！！”

李诚听到了什么，回头望去，在原地没有看到李世凡。目光似乎透过了无尽的空间，看到了玄黄楼上，一个惊恐呐喊的青年，青年一脸的自责，带着悔恨。

李诚身形不断在消散，看着呐喊的李世凡，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大概是回光返照来临，他脑中开始想起了他坎坷的一身。

······

将近九百年前，他出身在了一个普通的凡俗城镇。

投胎的运气不好不坏，家庭虽然不说大富大贵，但是也算富裕。而且从小他就发现，自己和别的孩子不同，似乎，他太过聪慧了一些。

三五岁时，不少大人以为他不懂的事情，其实他已经懂了，只不过他懂了许多后，不想显得异常，没有说罢了。

八岁那年，成里来了仙人，因为他们属于渊州地界，是宗门直属范围，因此检测还算仔细平常。

也是那年，他走上了修行生涯。同时也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不同了，因为他有灵根，还是六十一点的上品灵根，属于难得的天才。

自那开始，他就走上了修行的生涯。前几十年，并不算坎坷，反而稀松平常的到了太极。

因此成了宗门有名有姓的小天才，新生代代表人物，不少三才师叔都知道他的名讳呢。

之后在太极期，停滞了百数年，还算迅速的来到了太极巅峰，作为没家族的修士，两仪资源成了大难题。

一次机缘巧合下，他进入了一处秘境，获得了《青木炼神诀》，还见到了传说的草木精灵，花妖精灵一族。

虽然之后被遣送了出来，他还是知道，自己的机缘来了。借着这次的机遇他准备突破两仪。

没想到，他坎坷的一身，就此开始。画器入道，晋升失败，临终之际，不甘心和执念，化作了幽魂，成了画中灵，强制升法了本命画器。

至此，李家有了一位勉强两仪的老祖宗，也多了个气运亏空的祸根。

之后他从修士，化作了器灵，跟随并培养了一代代李家子孙。

亲手将其养出，又亲眼看着其崛起，却又因为自己一次次出手的缘由，亏空了气运，败坏了福运，最终倒霉而死去。

直到最后，家族气运亏空，迎来最后的终焉。他死心了，也悟透了，祸根在他，他不灭，李家就灭了。

因此他选择了沉睡，虽然他如今没了寿命一说，但是灵光隐晦后，本命器不过材质特殊的点特殊画卷而已，抵不过多少年的时间侵蚀。

兜兜转转数百年而过，没成想，他再次被唤醒了。

他还记得那日，一个全身伤痕，血糊糊的小子，将他意外唤醒。自己因为长久的沉睡，有些茫然和呆愣。

对方看着自己，却没有惊慌，反而有些淡定的过分。

“你不怕老夫？”

“为什么怕你，你不是家中老祖宗么？”

“你知道？”

“族里有着传说啊，画本都好几箩筐呢，虽然如今也没了。”

“········”

“所以凡俗李家这些年也没逃过命运，走向灭亡，只剩你一个独苗了？”

“嗯？”

“不怨老夫？”

“怨念干啥？”

“怨老夫不管不顾啊！”

“······”

李诚至今都还记得，当时李世凡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白痴似的回道：“老祖宗不是来供着的吗？

难道还真像话本里那样，遇难就丢出来制敌啊？那的多倒霉，才能遇见这样的儿孙啊！

要是我，我得气活过来！对了，我现在穷，没钱在买灵香孝敬您老了啊！”

李诚：“·······”

当年他被那娃纯净的眼神看着，听着对方的话语，无言以对。也是那时，他决定了再一次带娃。

说来说去，他自己知道，还是不甘心，为自己找借口罢了。

这······大概就是痴吧！

“你怎么修这种垃圾玩意，这不是给宗门里那些打杂买菜的凡人的么？”当李诚看到李世凡修炼的是《基础功法》时，直接无语的吐槽道。

李世凡淡漠的回道：“让您老丢脸了，孙儿我就是那种打杂的，不过还没资格混到买菜采购那级别去，只是个近技处的打手！”

李诚：“······”

这娃不仅傲娇，还有点刺头，不好带啊！

“家里没功法么？老夫临终前，连绝密的《青木炼神诀》也留下来了啊！”李诚再次问道。

李世凡点了点头，道：“这个倒是有。”

言语间，指了指自己，此刻他鼻青脸肿，全身更是伤痕累累，要不是个学徒修士，估计已经死了。

显然是被打的很惨！

李诚看其动作，疑惑的道：“什么意思？”

“孙儿就是因为老祖宗你那宝贝功法，不仅没练出名堂，还惹出了祸事，成了如今这样的结果。”李世凡回道。

李诚愣然了一下，才恍然道：“如此么，倒是也正常，宗门杂役、外门弟子资质太差。

上面为了不浪费资源，可以集中培养一些，只好养蛊。能从中混出来的，总有出头的缘由，值得培养。

不过你也是傻，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露白了呢？”

李世凡再次看了看李诚，白眼间，点头道：“还真是够珍贵的呢，孙儿卖了足足三个灵石，好多的钱啊！”

“什么？你说多少？”李诚似乎没听清楚的问道。

李世凡一翻手，摸出了带着血的三颗灵石，道：“诺，这么多！”

李诚：“······”

沉默良久后，李诚爆发了，咆哮道：“你个败家娘们，老子当年拼了老命才弄到的逆天机缘，你就卖三个灵石，简直气死老夫了！

老夫要是活着，非把你这种鬼东西，给抽出个好歹来。什么玩意儿啊！”

李世凡淡然的看着李诚咆哮，没有半点的慌张，待对方咆哮了片刻，才木然的道：

“不然呢，等着因为这东西被打死么？人家好歹救了我一名，送个抄本还不值了？”

李诚闻言再次沉默了，这娃······看来真心不好带啊，是几百年时代变了，还是现在的娃都这么不好带了？

至此后的数十年里，祖孙两人从最初的陌生祖孙，到了最后相依为命。

甚至大概是因为本命法器的牵扯，两人纠缠的太过深入，双方已经有了最深厚的亲情。

那时李诚总是头疼，这娃心性太纯粹，同时有对此颇为满意，很是矛盾。

看着其将横断山脉当家，天天刀尖跳舞，虎口夺食，为了一点机缘，鬼门关转悠，他是心疼的。

而这样的娃，不管是不是他李家血脉，都不该落得陨灭的结局的。

好在，如今结果似乎还不错。

······

脑海中，他还算漫长的一生在脑海中不算闪现，片刻就到了尽头，最终定格在当年初见是，那张鼻青脸肿，却努力维持这淡漠而镇定的小脸上。

此刻他身形已经大部分崩散，只剩下了最后的头颅，他似乎透过了空间，看着李世凡道：“凡儿，老祖无悔，八百七十一年的两仪修士，够本了呢！”

“不！”

在他意识寂灭的最后，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泣血呐喊，随即他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就连育灵界中，混沌深处，独属于李诚的那颗悟道光点，也散发出了点点奇异剑气，彻底崩散了开来。

而李诚身后的画卷，随着无数剑气的冒出，最终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画卷，再无半点灵性和道蕴。

画卷中，夕阳残红，山村草屋顶上，一个青年仰卧。他嘴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手枕在脑后，一脚伸直，一脚弯曲的慵懒的躺着。

带着淡淡的笑容，彻底定格不动了，似乎成了永恒。

空间这时微微波动，将这毫无灵性的普通画卷，给搅成了粉碎。

······

“不，老祖宗！！！”

育灵界中，李世凡自从进入这里，就已经清醒了过来，并且知道了这些年的所有。

准确的说，他其实是一直看着这些年的事情过来的。他虽然沉睡，但是又没有沉睡。

因为剑气空间就是他的一部分，但是又是他不能掌控的那部分。这些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这么折磨、祭炼着老祖宗的画卷，让老祖宗不断虚弱。

此刻，李诚通过面前的一个光幕，看着李诚的状况，看到李诚最终的结局，李世凡发出了最后的呐喊，痛死至亲的他，声嘶力竭，泣血长鸣。

直到他看到最后的画卷都被搅碎后，一股从来没有的愤怒从他身上升腾，而且随着他再次苏醒，他已经不再是什么三才、四象的修士了。

而是陨神剑剑灵，嗯，一部分剑灵。因此，随着他暴怒，无尽的剑气和强的的气势从其身上发出。

带着这样的气势，李世凡重新通过通道，回到了剑气空间中。

一旁老朽的黄老，默默的看着，也没有阻止对方的动作。

因为自从李世凡苏醒后，剑气空间中那只有本能，还在苏醒中的剑灵，就完全不是李世凡这半边的对手了。

果然，黄老看到面前的光幕中，李世凡突然出现在了剑气空间。

无数剑气仿佛发现了敌人似的，向他汹涌而来。但是却成了养料一般，全部被李世凡吸收，李世凡带着暴怒，在空间中咆哮道：“你该死！”

言语间，他身形崩散，同样化作了无数的剑气，在空间中不断搅动。剑气空间似乎分裂成了两部分，一股宛若本能，一股却拥有着完整意识。

因此战斗一面倒，完整意识那边，最初很弱小，但是纠缠间，不断吞噬壮大，不过片刻，就形成了碾压，最终将强大的那一股本能彻底吞噬。

完成统一后，整个空间突然一震，仿佛完成了什么契机似的，散发出了强大的灵光。

······

而外界，剑无心此刻正紧张的盯着腿上的蛇骨怪剑，作为执剑者，这剑天然就是他的本命剑，因此他知道此刻有多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