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断臂羊皮裘斗鸡眼老头儿

季青临伸手逗了逗大丫头青鸟皓腕上的“六年凤”矛隼，笑着随青鸟进屋，让这位心头好为自己宽衣。

沐浴一番，洗去白日里积攒的一身疲惫后，季青临进了内屋，跳上床钻进温暖芳香的被窝，搂着红薯。

与青鸟相比，红薯是另外一种丰腴的美，婀娜多姿，低头不见脚尖，按农家的俗话说，这种女人好生养，该滚圆的地方够实诚，不缺斤少两，容易生带把儿的崽子。

更妙的是，红薯有着一种先天的芬芳体香，每逢春日出门，比盛放的花丛还要招惹蜂蝶。

这位媚态天成，安然躺在季青临怀中的女子，忽然柔声道：“公子，真要出北凉了么？”

季青临点了点头，“青城山、龙虎山、轩辕世家、上阴学宫、越王剑池……说得上来的江湖宗门、世家、帮派，恐怕都得去走上一遭了。”

红薯轻声道：“王爷这是要让公子再来一回‘马踏江湖’么？”

季青临微微摇头，他知道丫头红薯实际上是属于自己的死士，绝对的自己人，便可与她多说一些。

“名义上自然可以这么说:北凉一位名叫季青临的年轻小将，带着北凉铁骑，再来一回‘马踏江湖’，巩固离阳王朝的统治，但实际上嘛……更像是去江湖中的各宗门、世家、帮派里打探一番，瞧瞧他们的立场，你应该也知道，自当年北凉三十万铁骑踏断江湖的脊梁之后，如今的江湖势力便各自有了自己的立场，有的偏向北凉，有的则偏向离阳……”

红薯嫣然一笑，目光忽然狡黠，“确定只是打探？我瞧公子您的胃口似乎很不错啊，莫不是要吃下一些江湖势力？”

季青临不置可否，“这得看我有没有那个本事吃，还没出发呢，这些事情还远得很，当下不妨先吃一吃红薯，量大管饱，很是充饥呢。”

怀中女子俏脸一红，转过螓首，回眸一笑百媚生。

……

第二日，季青临在青鸟、红薯两位丫鬟的搀扶下出了自己房间，进入密道，临别时，又问了红薯，“明日你真不与我和青鸟一起走？”

红薯无奈地点了点头。

季青临不再强求，他清楚自己这个丫头除了死士的身份外，实则还是那敦煌城的城主，另有要事需要处理。

公子离开后，青鸟与红薯两位丫鬟各自背过脸，纵然都瞧不见对方那张俏脸，眼里仍是写满了厌恶。

季青临一边捶着腰，一边往听潮亭走去。

世子不是真金刚，世间犹有娇红薯。

听潮亭说是一座亭子，其实是一座正儿八经的阁楼，攒尖角，层层飞檐，四望如一。

来到这有“武库”之称，气象巍峨的听潮亭，季青临登上二楼，才拐角，便见着一位不曾在北凉王府里见过的新鲜面孔。

断臂羊皮裘斗鸡眼老头儿。

瞧不出任何气机流转。

这位身材矮小，穿着破旧羊皮裘，留着两撇山羊胡子的斗鸡眼老头儿，压根儿未理会季青临，只是踮起脚尖，吃力地抽出一本武学秘籍，然后将刚刚挖完鼻孔的食指放入嘴里，沾了沾口水，翻开武学秘籍，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羊皮裘老头儿不断摇头叹息，翻书极快，寂静阁楼里只听见他哗啦哗啦的翻书声。

季青临知道，这叫真人不露相。

真打起架来，就知道这老头儿有多厉害了。

“晚辈季青临，拜见老前辈，此次北凉出行，就有劳老前辈了。”季青临微微躬身，恭敬道，谦逊有礼。

羊皮裘老头儿微有疑惑地抬起了头，斗鸡眼斜瞥了一下季青临，沙哑声音鼓荡于阁楼，“跟我就别装了，你就是那天生金刚境的徐龙象吧，确实是上佳的武胚，徐骁那个二品武夫，能生出你这么个儿子，真是造化弄人啊。”

季青临嘴角微微抽搐，这老前辈一句“造化弄人”，怎么越听越觉得像是骂人呢……

羊皮裘老头儿目光望向远方，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暗骂：“呵呵，这小崽子倒有几分像那个强行说自己是天下第二的后生。”

北凉王徐骁见季青临来了，忙过来拉着他上了三楼，入眼便见三位体型、年龄、气机都迥乎不同的人，匍匐在地。

大柱国将三本秘籍像厕纸一样丢在他们面前。

“南唐吕钱塘，你当年潜入北凉王府，是为了偷这本《卧龙岗驭剑术》吧，现在，它就在你眼前。”

“西楚舒羞，你一直想要这本《白帝抱朴诀》，赏你了。”

“东越杨青风，瞧，这是你家祖传的《饲神养鬼经》。”

被大柱国说出故国、姓名的三位江湖人士，没有任何一人胆敢去拿多年梦寐以求，如今终于近在咫尺的秘籍。

他们头颅低垂，几乎都快贴在地上，匍匐地更加卑微。

大柱国微微点头，眯眼道：“这趟安排你们三人随行，马踏江湖，办妥了，你们要官帽，本王就给你们官帽，要秘籍，这‘听潮亭’里随你们拿。可若是没办妥，被本王知晓了，你们还是及早自挂东南枝吧，否则，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们这三个贱民生不如死，你们三个贱民都是亡国奴，虽然国没了，总也还剩些沾亲带故的，到时候，他们都得跟你们一起作伴，听清楚了吗？”

战战兢兢的三位江湖人士一齐轰然应声。

最终，经徐骁详细介绍，季青临大抵了解了这三位扈从的实力。

南唐吕钱塘，体态魁梧，修的是霸道剑，悍不畏死，二品小宗师，纵然遇上从一品高手，亦能强撑百招。

西楚舒羞，媚意天成的少妇，只不过此时被大柱国威武霸气所慑，神态拘谨，丝毫不敢造次，此人精通媚术、易容术，以及各类歪门邪道小术，内力修为亦是不凡，和吕钱塘差不多，擅长掌法。

东越杨青风，神情木讷的中年人，双手十指病态雪白，虽然聋了一耳，瞎了一眼，但身怀请神赶尸养鬼一类的古怪下作手段，往往可以出奇制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