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梁莽战事起

北莽王朝的都城，并不像中原历朝历代的帝都那样，好似天上九重宫阙一般宏伟壮阔，相较之下，实在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甚至经不起腿脚利索的人几番散心。

一位背着巨大书箱的老儒生，缓缓入城，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背剑男子。

北莽王朝中已爬到宦官中最高位置的大太监孙丁盛此刻正守候在宫门前，见着那背着巨大书箱的老儒生和他背后那位负剑男子后，登时便猜出了二人的身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忙恭恭敬敬地领着二人走入宫中。

虽说北莽王朝不兴阉人，朝中满打满算拢共也仅仅只有三千余宦官，与当年旧离阳王朝十万宦官不可同日而语，但大太监孙丁盛怎么着也算的北莽王朝宦官之首，谁能让他如此恭谨诚心地带路，一副莫大荣幸降临的样子啊？

太平令。

北莽王朝帝师！

亦步亦趋，紧跟在这位北莽王朝帝师身后的，则是北莽王朝剑术第一人——剑气近，黄青，其本名孙少扑，因离阳江湖嘲笑北莽的剑道青黄不接而改名为黄青，北莽“棋剑乐府”中的“剑府”府主，在北莽久负盛名，曾挑战过北莽军神拓跋菩萨，败于其手。

三人拾阶而上，过了朱门，下了阶梯，就是主殿外的玉石广场。

北莽王朝主殿前羊脂玉阶有九级，一位面容冷峻，眉眼依稀可见年轻时容颜绝美的女子，居高临下，独立九级羊脂玉阶之上。

一袭明黄，龙袍加身。

数千年历史上，至少可说是前无古人的一代女帝。

背着巨大书箱的老儒生，抬头与面前这位天底下最富威名的女子对视，呵呵一笑，轻声道：“到了。”

北莽女帝起先冷冷注视着面前这位当年负气离开北莽，一去就是二十载的太平令，良久，方才展颜一笑，朗声道：“按照你的要求，宫中都已办妥，开始？”

老儒生点了点头，放下背负了足有二十载，陪着他走遍天涯海角的巨大书箱，将之打开，抬手一挥。

将近两百位捧缎如画轴的宫女太监们依次鱼贯而入，在玉石广场两侧屈膝放缎画，低头倒退行走，各自拉起一条长幅，无一例外，都在广场中央背对背接应上。

北莽女帝望向玉石广场，一时也难免怔住。

百缎成巨画。

北莽与中原的版图，尽数都在这画上，细致到囊括每一座军镇每一条大川每一条河流。

天下尽在脚下。

江山锦绣，波澜壮阔，北莽王朝地理轮廓以黑底写白字，中原疆域以白底描黑字。

黑白对峙，天下为棋。

……

敦煌城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后，季青临便与徐堰兵一起回了梁州，准备开始着手操办他与西楚亡国公主姜泥的婚礼，尝试断掉那些想要复国的西楚遗民以及儒圣曹长卿、旧离阳王朝大将军顾剑棠拥立西楚亡国公主姜泥为“西楚女帝”的念头，毕竟，这天下可是他大梁王朝的，在他的国土之上，断无再立一个“西楚王朝”、再自立一个“西楚女帝”的道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瑞庆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正值严冬。

大梁王朝天子季青临和西楚亡国公主姜泥的婚礼尚且还在筹备之中，还未操办，季青临还想着怎么把这场婚礼办得隆重些、惹眼些，好教天下人都知道西楚亡国公主姜泥，已成为了他大梁王朝天子的侧妃，以绝曹长卿、顾剑棠及西楚遗民拥立姜泥为“西楚女帝”的希望……便在此时，大梁王朝的边境上，北莽王朝的精锐先行军“乌鸦栏子”和“黑狐栏子”，向大梁王朝的幽州发动了进攻……

……

幽州乡野间，对于一生勤恳躬耕的农民来说，严冬是难得的修生养息的季节，因为只有冬天农事才可以放下，而这个时候的人们就可以在秋收之后，稍稍安逸一些，以此来储备下一年农忙的精力，等过了春节，冬日过去后，再心满意足地开启新一年的劳作。

此刻，经历过丰收时节的田地积满了厚厚的积雪，家家户户都聚在家中，男人们做些家里的重活儿，女人们则做些缝衣服、纳鞋底之类的女红，大家都互相扶持着，尽量把家里的日子过好些，期盼着日子将来能像每年春节的红灯笼、红对联、红窗花一样，越来越红火。

忽然，各个村里、乡里负责统管事务的氏族族长们急切地敲打着手里头的锣、梆子等，朝村民、乡民们呼喊道：“乡亲们，蛮子来了！他们这些狗日的打到幽州来了！”

幽州的戍边将士前些日子已发现了北莽王朝行动隐秘的“乌鸦栏子”和“黑狐栏子”，毕竟，这些戍边将士中可是有着“白衣兵仙”陈芝豹亲手调教出来的“白马游弩手”，论游弋刺探以及马栏子即斥候的杀敌本事，并不比北莽王朝董卓调教出来的“乌鸦栏子”和柳珪调教出来的“黑狐栏子”逊色分毫。

如今，幽州的戍边将士已和北莽王朝的“乌鸦栏子”和“黑狐栏子”厮杀了起来，“白马游弩手”尤其骁勇，和北莽王朝堪称精锐的“乌鸦栏子”和“黑狐栏子”进行惨烈的兑子。

凉地最靠北的幽州作为久在中原边境之地，居于该州的百姓对于北方游牧民族的侵袭已形成了敏锐至极的嗅觉，因此边境战事一起，各城各镇各乡各村的百姓便迅速地集结了起来，青壮年男子首当其冲，时刻准备从军，年纪过于幼小或者过于老大的，则拿起家中所有能用的铁器聚集成一股股民间自卫力量，护佑自己的家人，便是凉地女子，亦剽悍至极，或敢于拿起铁器，加入民间自卫力量，或筹粮、做女红，为这些民间自卫力量贡献战略物资……

梁莽战事起。

原本幽州天然拥有地势依靠，地形复杂，对于熟悉地形的大梁王朝戍边将士极有优势，但他们发现那些北莽王朝的“乌鸦栏子”和“黑狐栏子”竟也对幽州的复杂地形颇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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