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道:“太子殿下,给江小姐喂药很费工夫,还是奴婢们来吧。”
谢玧道:“无妨。”
嬷嬷只好把药给他,都退了下去。
谢玧从椅子上移身坐到榻边上,细心地往她的颈边垫了一方巾帕。
他用调羹舀着汤药,轻吹了两下,然后送到江意唇边。
往常都是别人给他侍药,他还不曾给别人这般喂药,因而缺少经验,第一调羹的药汁几乎全顺着江意的嘴角淌出来了。
谢玧手忙脚乱地用巾帕替她擦拭。
渐渐多来几次,他便掌握了精髓,喂得更缓慢一些。
他弯着身躯俯向她,玉冠束着的发丝从肩后滑下,轻轻扫到了江意盖着的被面上。
他是个极温润柔和的人。
对待不相干的旁人,他尚且宽厚友善,眼下对待他最敬重的爷爷的救命人,他更是温柔小心。
他总是想起,昨晚宫宴上这女子看他的眼神,令他些微的不自在。可眼下她双眸紧闭的模样,却更让他心里难受。
一碗药喂到中途有些凉了。他起身用热水把剩下的温过一遍后再继续喂。
期间太上皇迟迟见不到太子其人,得知他在偏殿,便拨着轮椅到偏殿门口,往里一看,见自己的孙子正在亲手给女娃娃喂药,他看了一会儿,也没打扰,转头走开了。
到傍晚时,太上皇身边的老太监从内廷刑狱司那里回了来,禀道:“宫里所有人都查过了,老奴着重查了进出书房洒扫和负责给太上皇管理假肢的太监,始终没问出什么来。那管理假肢的太监,没熬得过几下刑就死了。”
太上皇靠着轮椅椅背,没什么表示。
老太监又道:“始终是那太监不察,没有及时更换假肢,才使得太上皇遇险。皇上为此还大发雷霆,后又重新命人给太上皇做假肢。”
太上皇一听,厌烦道:“做什么假肢,要他操什么心?他要喜欢就给他戴去!”
天色暗了下来,嬷嬷再给江意喂了一次药,见她仍无苏醒的迹象,不由轻叹道:“太医也拿不准什么时候会醒,若是这样一直睡下去,可怎么好?”
另一嬷嬷道:“江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眼下是伤了元气,说不定等明后日就会醒了呢。”
夜色渐深时,嬷嬷们一盏盏掐熄了殿里的灯火,最终只留下一盏微弱的纱灯,而后放下榻前的床帐,便退了下去。
外间留了一嬷嬷守夜。
待到夜半人静时,阖宫上下都寂静得很。
院里的白月光也透着股寂寥清寒之气。
苏薄来时,经过外间守夜嬷嬷的矮榻前时,点了点嬷嬷的后颈,方便她睡得更实沉。
他携着满身冬寒,惊扰了一室的香暖。
在榻前站了许久,隔着床帐,隐隐看见里面躺着的人的模样。
白天他没法来看她。
昨夜她的伤势处理妥当已是后半夜,更有嬷嬷通宵达旦地守着,他也不方便出现。
直到眼下他才终于能够看见她。
昨夜他帮她存放东西,又领她来觐见太上皇,最后竟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他伸手,握住了一缕床帐,缓缓往一边分拂开来。他能看得更仔细一些。
约摸还是扰到了她,随着床帐打开,不一会儿他便看见她眉头一点点地皱起。他正欲放下,却又见她口唇一张一翕,似在呢喃着什么。
做噩梦了?
苏薄弯下丨身,探身俯向她,侧耳倾听。
她一直哼哼,听起来她不怎么舒服的样子,但她又不说一个字,苏薄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不舒服。
他声音低低入耳,只说给她一个人听,道:“可是很疼?”
听不见她回答,他又问她道:“想不想去西陲见你父兄?等我手里的事了,我可以带上你。”
江意恍若能听见一般,眉头渐渐就松络了下来。
可她还是哼哼。
苏薄又听了良久,总算是隐约听清楚在她含糊地哼什么了。
她说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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