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汗透衣背,也分不清是一路跑来的热汗还是沁出的冷汗。
江意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只见那杏黄色的帷帐后面,正由宫女太监惨白着脸,端着两盆鲜红的血水出来。
紧接着,帷帐里面就响起了太医的惊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江意的心顿时卡在了嗓子眼。
皇帝立即起身往前去,刚走两步,数名太医便连滚带爬地从帷帐里面出来,跪地磕头,亦是满头大汗,道:“太子殿下病体本就积弱,眼下又受伤过重,实在……实在无力回天!臣等无能,太子殿下已没有了脉搏!”
来羡传音道:“来不及了,快!”
皇帝正欲掀帷帐进去,江意突然拔腿亦往前,竟胆大包天地抢先皇帝一步,先行进了帷帐。
来羡亦趁着江意掀开帷帐之际,冷不防从缝隙里溜了进去。
皇帝猝不及防,险些被江意推了个踉跄。
他正欲恼怒,就听江意的声音颤颤从里面传来:“请皇上和太上皇稍后片刻,让我试一试……”
江意看着谢玧躺在榻上,此刻的他浑身已无一丝生气。
来羡道:“快,扒掉他的衣服。静脉注射来不及了,只能注进他心脏一试!”
太医先前一直为谢玧止血包扎,只是谢玧爱整洁干净,太医们便是见救不回来了,也将他的衣裳穿得整整齐齐。
江意手忙脚乱地扒掉他的寝衫,露出他苍白消瘦的胸膛,那箭伤从后背贯穿至前胸,好在离心脏有些距离。
她一边动作,生怕皇帝进来阻止,一边又飞快道:“太上皇知道,顾老将军的病,便是我去寻了云游济世的郎中治好的!如若不行,我自愿向太上皇和皇上请罪!请……请给我一点时间……”
先前她不得不考虑倘若太子还尚存一息的情况下,她一针下去没能救得回他的话,那可能就是弥天大祸;可眼下太医都已经宣告他没救了,她也不用再有顾虑,救得回救不回祸都落不到她的头上。
只要,只要她能争取一点时间就好……
江意手摸上谢玧冰凉的胸膛,一手紧紧攥着针管,手不受控制地在发抖。
来羡通过扫描,告诉她具体的方位。她用嘴叼开了封着针头的白色针套,手指往前捋着那方胸膛,那比牛毛还细的针尖一点点照着来羡说的小范围地移动。
也正是她浑身都绷紧,感觉帷幕外面的皇帝马上就要伸手掀帐时,太上皇冷不防发了话:“皇帝,听她的,先让她试一试。”
皇帝手一顿,面容极其不好,但好在是停下了动作。
来羡:“再往左半寸。”
江意针尖往左移了移。
来羡:“多了,回一点点,往下一点点。”
江意又回了一点点,再往下移了分毫。
来羡道:“下针。”
江意深吸一口气,极力遏制着手上的颤抖,心知片刻都不能耽搁,而后紧攥着的手将针尖深深扎入了谢玧的胸膛里。
江意手指压着针管活丨塞,一点点把里面的药物给注射进去。而后又利落地拔出针头,套上套子,收入怀中。
来羡道:“你给他做胸腔按压,配合人工呼吸。上次教过你,不用我再说了吧。争分夺秒,别耽搁!”
帷帐里好一阵都没有任何动静。
皇帝耐心耗尽,忍无可忍,一把掀开了帷帐。
然而入目之处,却见谢玧衣襟敞开,江意双手正在他胸膛上非常有节律地按压,并时不时以自己的口覆上他的唇。
皇帝不知道这是什么做法,但在他看来这是极其猥丨亵的行为,当即大怒,令道:“把此无羞无耻之女给朕拖出去!”
两名宫人左右来拖她,她一边扭着肩膀挣扎,一边竭力坚持到最后,她望着谢玧毫无反应的模样,几乎快哭出来。
就在她将将要被拖离谢玧床前时,来羡忽然传音呼了一声:“有了,有心跳了!”
江意不管不顾,奋力推开宫人,跪在床前侧脸趴到谢玧的胸膛上去听,继而眼眶一热,当即哭了出来,泪流不止。
她喜极而泣道:“太医……太医!快,快来,他有心跳脉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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