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太上皇召她入宫觐见。
江意坐在妆台上,春衣绿苔无声地替她更衣梳妆。
她一扫病中消靡颓然之态,面染胭脂,唇含丹朱,依稀华裙曳地,青丝簪挽,一部分垂顺至腰际,虽是比之前消瘦了不少,但这妆容却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她苍白的气色,依然美得绮丽柔艳。
她也没再像之前那样说,如此装扮有什么不妥。
她身为郡主,理应如此尊贵美丽。
只那双天真无邪的眼里,不容易察觉,失了往日神采。
江意问道:“之前交给你们一块兽皮,让你俩浸水打磨,如何了?”
春衣道:“都照小姐的吩咐放着呢。”
江意道:“拿来给我。”
春衣把兽皮交到江意手上,江意仔细看了几眼,道:“短短时间内,还真弄得跟日积月累用旧的相差无几。”
江意对进宫已经熟门熟路,且基本回回都是去太上皇那里,来羡对此已习以为常,也就不操心了。
它不喜欢进宫去,故江意就让它留在家里。
来羡也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很想让谁陪同,这些日她比较想一个人待着,来羡便也没有勉强。
江意出门上了马车,一路往宫里去。
到了太陈宫,太上皇和谢玧都在。
太上皇见了江意,第一时间就皱起眉头,不悦道:“你是没吃怎的,怎么瘦了这么多?”
江意应道:“生病难免的啊。”
太上皇道:“那你为什么要生病?”
江意哭笑不得:“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太上皇看了看她,眼中略有深意,但没再说这个,另道:“前些日听说你拿了我给你的令牌去了冶兵营。”
这事江意赖不掉,只能点头承认。
太上皇道:“现在又不做假肢了,那是兵械重地,你单独去干什么?好在他们以为你是东宫里的人,不然若认出你一个郡主,怕是得批判你,连带你爹也卷进去。”
江意认错态度良好。
顿了顿,太上皇又道:“下次你要是又非去不可的理由,你可以叫太子陪你去,知道了吗?”
江意:“知道了。”
太上皇问:“说说,你干什么去了?”
江意道:“我在家整理太上皇假肢的图纸时,发现有两张不见了,想着是不是落在冶兵营了,所以才过去找找看的。”
太上皇不置可否,江意又道:“虽说假肢已经做成了,但那些图纸很重要,上面画明了假肢的各个部位和构造,将来太上皇假肢的部件若有磨损,可根据图纸来重新做。
“还有,这图纸万不能落入其他人的手里,倘若知道假肢的构成,像上次那样从中动个什么手脚对太上皇不利的话,那后果则不堪设想。”
太上皇眯了眯眼:“像上次那样?”
江意道:“上次太上皇那木肢的皮革不是断了么,我回去以后做了个试验。”
她将带来的皮料呈上,道:“太上皇看,这块皮料像用了多久的?”
太上皇接过来打量了一番,沉吟不语,谢玧道:“看起来似用了很久,都磨旧了。”
江意道:“实则,这块兽皮是年前,我刚随太子殿下进冶兵营那阵,回家以后让家奴用水浸泡并做磨旧处理弄成的。刚开始是一块全新的兽皮,弄好后便一直放着,总共没多少时间。”
此话一出,太上皇和谢玧都不禁神色莫测。
良久,太上皇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之前我穿的那皮革,是有人刻意打磨做旧的?那与我日常穿旧的有何差别?”
江意道:“太子殿下把木肢带去冶兵营,我仔细看过,发现皮革有浸水的痕迹。泡过水后,皮革的韧性会受损,比正常的更易断易折。
“所以后来的图纸,我才不得不更加谨慎地对待,所幸缺失的那两张图纸是找到了,找来找去最后发现是被我粗心落在自个房间的角落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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