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黑衣人首即将再度朝苏薄猛攻,千钧一发之际,江意忽冷声道:“我劝你们,最好住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移步自苏薄身后挪开两步,抬手之际,手中钳着一枚厚重的令牌,在如莹的月色下泛着冷金色的光泽,上面依稀刻有“太陈宫”字样。
果真,那黑衣人首见状,身形微微一凛,他身后的黑衣人全都没再轻举妄动。
江意冷声道:“见令牌如见其人!”
最终,黑衣人往后退了一步。
江意道:“你们大可以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就说我以令相挟,这一趟非去不可,与苏大人无关。如若你们强行阻拦,不妨试试。”
说罢,她另一只手又拿出一枚焰火折子。
这焰火一放,另一船头士兵必闻讯赶来,这些黑衣人身份便会暴露。他们主子只让他们把江意带回去,可没让他们阻碍送军械去西陲的大事。
这些黑衣人不得不估量,带不回她和阻碍军机大事,哪个后果会更严重些。
何况江意有令牌在手,这些黑衣人无法再对苏薄等人妄下杀手。
僵持一阵过后,黑衣人首终于下令道:“撤。”
这些黑衣人重新将黑勾绳索朝对岸发射而去,黑衣人首跳上船舷回头看了苏薄一眼,又踏着飞索来去无痕地消失在黑夜中,其他人纷纷跟上。
人一走,甲板上就颇显得空荡荡的。
但无人敢松懈大意,直到确认他们已彻底走远以后,凝固的气氛才渐渐松懈下来。
亲兵们身上各有负伤,甲板地面上都是斑驳血迹。
素衣面向苏薄,道:“主子怎么样?”
苏薄淡淡道:“带他们去疗伤。”
素衣很是担忧,方才连他都能感觉到苏薄身息暴涨大乱,许是焦灼于有黑衣人闯进了船舱,许是因为……
苏薄没多停留,亦没与江意说什么话,转身径直往漆黑的船舱内走去。
他经过江意身边时,她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
江意瞠了瞠眼,思绪猛然被拽回到那天晚上,他朝她执剑而来时的光景。
只是,与那天晚上又有很大的区别。
今晚,他成了那伙人的敌对方。
她缓缓回眸,看向他的背影。
他亦与生俱来,适合那黑暗。
一步,两步,三步。
苏薄素来沉稳的脚步,倏然虚浮凌乱。
江意拔腿就朝他冲去,在他扶着墙缓缓倒地之前,她猛地冲到他身前,以自己娇小的身子骨给他倚靠一般,挡住他倒下的身躯。
她整个人被他压得往后踉跄。
眼看着将要随他一同倒地,他临了蓦地又拽她一把,突然转了个向,最终将她沉沉压在了墙壁上。
她听见埋头在她颈边的沉乱的呼吸,似乎卷着一股快要燃烧的火气,她声音有些发颤地喃喃道:“苏薄?”
回应她的,是滴淌进她衣衫里的,一滴滴灼烫的血液,烫得她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后来船头人影杂乱,素衣等人来将苏薄扶回房里,江意傻愣愣地站在过道上,看着他们提着一桶冰,和着江里打起来的冷水,灌进桶里给苏薄泡着。
今天月圆之夜,素衣不得不早做准备。
今日在港口停靠一两个时辰里,便是尽可能多地往船上运一些冰,好让他安然度过今夜。
可没想到,刃竟趁着今夜他毒发之时有备而来。
如若不是江意的那枚令牌,恐怕今夜还不知会如何收场。
亲兵们自行处理伤势,清洗甲板,随后江意回过神来,让自己的暗卫去帮苏薄换水加冰。
她脸色发白地看见暗卫换出来的是一桶桶血水。
暗卫道:“苏大人也负了伤。”
来羡随之从苏薄房里走出来,严肃道:“伤都是其次,今晚他运功过猛,热毒有些袭了心脉,先给他缓下来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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