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叫暗卫立刻去提冰来,又把苏薄安置进木桶内,冰块哗啦啦地往下倒。
他身上外伤内伤都是其次,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稳定他身上的热毒。
江意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是怎么中那种毒的,只是眼睁睁看着他面色苍白地靠在木桶里时,忽觉万分懊悔。
是她错了。
方才在她确认过他后背的伤痕以后就应该停下来的,明明他情况这么不稳定,她一时疯了竟主动勾缠他,还任由他需索无厌。
搞得现在伤口裂开了,热毒也重新发作了。
江意看着双眸紧闭的苏薄,问素衣:“是谁给他下的这种毒?”
素衣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是苏家的人。从他离开苏家以后,这毒就一直伴随着主子了。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找到解药,每次发作都只能靠主子硬抗。就连徐大夫都说,他能抗这么多年已经是奇迹了。”
江意目色紧了紧,问:“为什么找不到解药?只要能知道那是什么毒,不就有可能配制出解药么。”
素衣简短道:“这毒中原没有。”
中原没有的毒,那苏家人又是怎么得到的?
只是素衣是苏薄离开苏家以后才跟在他身边的,知道得不多,江意也无从可问。
当晚苏薄一共反复泡了三次冰水,直到在渡城准备的冰块全都用完了,他的热毒也没能彻底平息下去。
实在没辙了,后来江意一边给他把湿透血红的绷带拆下来,在伤口上重新上药,一边吩咐暗卫道:“再去打江水上来,把桶灌满。”
拆下来的绷带滴着水,他今晚吃了黑衣人两道剑伤,可此刻剑伤都已经泡得发胀泛白了,还往外丝丝渗出血迹。
来羡在一旁传音道:“他的外伤一点也不能再泡水了,何况这江水也不干净。若是感染发炎,后果一样严重。”
可是如不再给他降温,就这样晾着他不管也很危险。
浴桶里的冰块已经全部化开了,暗卫再兑了两桶江水进去。
素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江意叫所有人都出去,最终他还是没再多说,只道:“我就在门外,江小姐有什么吩咐就叫我一声。”
江意给苏薄包扎完后,他静静在榻上躺着。她起身把门关上,拨上了门闩,再走回到浴桶边,伸手探了探桶里的水。
对她来说,这水冰凉刺骨。
然后她用发簪把散肩的头发全部挽起来,又开始动手解身上衣裙。
她神色平淡,动作也有条不紊。
来羡猜出她大概想干什么了,吃惊道:“小意儿,他体热受得住凉,可你不行。你用这种办法,会大伤自己元气的。本来你身子骨也……”
话没说完,江意回头看见它,道:“你怎么还在屋里?”
来羡:“……你叫所有人退下,没叫我。”
来羡看向江意又道:“你要这么固执,以后落下寒症可不容易好……小意儿,你叫个其他人来这么干吧。”
江意道:“叫谁呢?不管是暗卫还是他的亲兵,身体底子好,聚集不了多少寒气就会回暖,但是我正好,身体寒下来后许久都回暖不了,他现在体热,我们俩正好可以寒热相抵。”
虽然没冰了,但江水也颇清寒,还混着先前冰块融化的冷度,只他不能再泡水,而她又从小体寒,由她来把寒气过渡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说罢,她不再给来羡再争辩的机会,又打开门请它出去。
素衣以为她开门是有什么需求,结果还没开口就看见来羡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一人一狗在门口面面相觑。
江意站在房中,回头看了苏薄一一眼,终于将身上衣裙解了个干净,咬咬牙抬脚没进浴桶里。
一股子刺骨的冰寒顿时激得她脑仁有些疼。
她缓了缓,而后抱着自己双臂,硬是缓缓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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