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无异于一声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中。
若真是让那些船穿过夔门去了下游,会是个什么后果?
下游沿河许多城池,皆是富饶之地而又无强有力的兵防,对那些地方而言,夔州就是一道关卡。
一旦绕过了夔州抵达下游,就等于是直切入大玥腹地!真要是西夷人的话,他们可极兴肆虐!
镇西侯当即传令道:“马上整顿能立即出行的船,全力追击,定要将其全数歼灭!”
这码头岸边随时停靠得有军船,因为每天都会有士兵行船巡游。
码头总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夔州城的民商船只所用,一部分则是专供军船所用。
军船用的码头更靠东边里头一些,方才一个大浪打来是在西侧,因而那些军船受到的波及很小。
一辆辆的军船从港口使出,调来的士兵们立刻整装上船,军械库里也最快时间搬来了军械装上,镇西侯一连点了三名将,还差一名主将。
他回身看向江词,江词义无反顾,只是还不待开口,镇西侯身旁的苏薄忽然道:“我去。”
镇西侯和江词皆是一顿。
此次追击,必须要快准狠,别的将领没这能耐。
镇西侯必须坐镇这里,他最信得过的除了苏薄,也就只有江词。
可彼此都知道,苏薄领兵水上出征,是绝对最适合的人选。
他身为都司,在战力上和号召力上,都与镇西侯不分伯仲。
只是镇西侯考虑到今日他大婚,所以才打算叫江词去。
既然苏薄应下了,镇西侯也没什么好犹疑的。
父子俩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江意,江意面上也毫无反对之色。
她很清楚,大敌当前,顾不得儿女情长。
反正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他去哪里,她跟着他一起去就是了。
很快船只整装完毕,苏薄抬脚往那边码头走去,江意伸手就要去拉他的手臂,抬脚一并跟上去。
然,她的手指尖将将只来得及碰到他臂间的湿衣,却冷不防身后一道阻力蓦然将她拽住了去。
江意愕然回头,看见镇西侯正拽着她的胳膊。
苏薄走了两步,略一停顿,回眸看她。
对于她被镇西侯拉住,苏薄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在他的设想之中。
江意使劲挣扎,想甩掉镇西侯的手,可是镇西侯钳她钳得更紧。
江意回头怒瞪镇西侯,气急败坏道:“你拉着我干什么!”
镇西侯道:“你不能跟他去,我有别的事吩咐你。”
江意伸手想去拉住苏薄,可是他就站在自己几步开外,任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都再碰不到他的衣角。
苏薄就站在那里,没动。大概他和镇西侯想法是一样的。
他看了她片刻,低声道:“等我回来。”
江意用力摇头,冲着他背影叫道:“苏薄!你等等我!”
只是他头也没回,阔步往前走,转眼间就走下到码头,直接登了船。
他身后的亲兵们整齐而肃杀地紧随其后。
江意眼看着要挣脱镇西侯了,被镇西侯给一把箍住。她怒回镇西侯道:“别的事你让别的人去做!我要跟他一起,他是我夫婿!”
最后她眼睁睁看着船离港,她一直叫苏薄的名字,叫得声音都哑了。
不知道为什么,很害怕。
也不知是害怕他一个人前去应敌,还是害怕他把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后来她明白,不论是她父兄还是苏薄,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把她留在安全的地方;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太弱了。
他们觉得她弱到需要被保护。
她不像苏薄,强大到那么让人信赖。只要他说他去,就没人担心他会不会失败,而是只会让三军心潮澎湃、斗志满满。
以她的能耐,还不够与他比肩。
当有一天,她要去做某件事,大家对她抱以态度是“有你去我就放心了”,而不是“不行,那太危险了”,是不是她就可以同他一起了?
可是,纵使所有人都绝对地相信他可以力挽狂澜,纵使他真的强大到不需要旁人担心,她也仍旧会担心啊……
直到镇西侯确定江意没法跟着一起去了,才总算肯松开她。
她委顿又狼藉地站在原地,冷得麻木,也让人见之有些不忍。
镇西侯道:“你放心,那小子从未败过。等办完了事他就回来。”
江词也道:“小意,你只要安心等他回来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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