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薄道:“四日前我已快报传至江南都司,他们应当会提前部署,情况不至于太糟。”
原来他才抵琼城,拖住西夷人时,便已命人往下游传信了。
江意愣了愣,转头看向他,他又道:“在援军到来之前,还有些时间休整。等休整好,再行上路。”
他思虑周全,处事沉稳,着实让人安心。
他的话,让城楼将士们不由自心底大松一口气。
苏薄说完,见她一直仰头望着自己,便道:“怎么?”
江意忽伸手,摸上他的脸,问道:“苏薄,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苏薄移开眼看向远方江天一色,而后拿下江意的手握在手心里,牵着她转身下城楼,道:“就是累了。”
营地里分别准备了江意和苏薄的营帐。
两人都满身狼藉,需得回帐去洗洗。
苏薄松开她的手,放她去时,侧身看了看她的背影,道:“洗好后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来找我。”
江意知道他累,尽管很想和他待在一起,可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便点头应下。
苏薄可以去将士们用的地方冲洗,只是江意是女儿身,不方便,只能回自己帐中。
她的亲兵都守在外面。
绿苔一直留在她帐中,她不在的时候,绿苔大多数时候都是神情呆滞,有时嘴里念念叨叨。
江意回来以后,她才显得稍稍清醒踏实一些,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绿苔备好了换洗的衣裳和热水,江意就在营帐里从头到脚地把自己清洗了一番,又帮来羡把毛发上的血污都洗去。
亲兵送来餐饭,她已经饿过头了,没什么胃口,但多少还是吃了些。
这厢,苏薄去士兵冲凉房冲洗完,换的衣物是城里铺子临时找来的。
他出来时,头发还滴淌着水。
回了营帐,刚坐下,薄唇无血色,他人也似撑到了极限,声音很低,与素衣道:“去叫个军医来。”
素衣愣了愣,随即神色一凛,转身就快步往外走,应道:“属下这就去!”
他才走到门口,苏薄维持着最后一分清醒,终是没忍住咳了两声,血迹顺着嘴角溢出,又道:“别让她知道。”
素衣足下一顿,紧接着听到闷咚的一声,惊回头去一看,见苏薄已然倒躺在了床榻上。
他立马又折回来,叫了两声“主子”,没反应,不由伸手去探苏薄的气息。
探到气息后,素衣当即冲出营帐,迅疾如风地去伤兵营拎军医来。
江意丝毫不知情,明明她很累,可躺下以后一时却毫无睡意。
约摸是辗转想起苏薄回营后的举动和反应,她便反复琢磨了起来。
照他以往的性子,再累也会想与她处在一起,一定会拽着她和她待在同一个营帐里,但今日却是与她分开,让她睡醒了再去找他?
江意觉得不太对,想去看看苏薄,又怕他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吵到他,便侧身叫来羡道:“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我不太放心。”
来羡道:“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好不容易事情消停了,你就不能照他说的,好好睡一觉么。”
话是这么说,但来羡还是一边说着一边爬起来,甩甩尾巴往外走去,又道:“我这就去帮你看看他,看过以后你就能安心睡觉了是吧。等你俩都休息好了,想怎么腻歪就怎么腻歪吧。”
说完,来羡的身影就已经走出营帐外,它径直往苏薄营帐那边去。现在士兵们见了它也都不管它,任它在军营里横着走都没问题。
本来它只是一路溜达着去的,可还没到营帐门口,身后就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来羡回头一看,不由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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