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斐心腹道:“可他说到底,一个边防总督,总归是比大将军低了半级,按照规矩,他还是得向大将军低头。”
心腹顿了顿,又道:“今日在朝殿外他不给大将军面儿,那些东西既被他运回了冶兵营,那咱们去冶兵营里接手不也可以,他若不肯,那就是居功自傲、以下犯上,大将军大可派兵拿了他。”
刘斐叉着腰看了心腹一眼,心中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的心腹说得对,再怎么目中无人,苏薄也比他官职低。他在这里生什么气,等到了冶兵营,他官高半级照样压死他!
于是乎,刘斐当即调遣了他大将军公署的士兵和两名武将,一行队伍立刻策马赶往冶兵营。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
上午朝事散后,苏薄领了太上皇旨意去冶兵营值守,顺便把几架铁箭枪一同运回了冶兵营。
他连午饭都顾不上,到冶兵营后,便让自己的人把铁箭枪和几车铁箭送至了冶兵房。
偌大的冶兵房里,这夏天,里面热浪滚滚,冶炼军械的工匠们皆赤膊、光着上身,无不汗流浃背、油光油亮的。
见苏薄运了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家伙过来,工匠们都看傻眼了。
苏薄去到冶炼铁矿原石的地方,那地方火光通红,温度很高。进去一会儿,浑身都能汗透。
那些原石被倒进了熔炉里,在持续的高温下渐渐被化成了铁浆。
冶兵营里最难熬的活儿就是在熔炉房里干事。
何况又是这么热的天儿,每天都得中暑好几批人。
苏薄过来时,熔炉房的管事挥汗如雨,连忙上前来,道:“大人怎的到这里来了?”
那硕大的熔炉周围围了一层铁栏,十分烫人,平时基本没人敢靠近。而且要是皮肤贴着那栏杆,不一会儿就能烫熟了去。
苏薄进来看了一眼,他整个衣背皆已汗湿。
不断有一车车的铁石推过来,倒进那熔炉里。
苏薄走上几步台阶,站在高一点的地方,可以看见整个熔炉的全貌。里面铁水荡荡,能吞没一切。
苏薄让人把这熔炉里的铁水都清出去给其他兵器作浇筑用,待熔炉被清空了,他才吩咐自己的人:“把铁箭枪弄进去。”
素衣和亲兵们素来都惯于执行任务,从来不多问一句为什么。但是其他运送铁箭枪的士兵们,以及冶兵营里来帮忙的将领们,却是愣了。
听说能万箭齐发射杀掉一半西夷兵的这么厉害的兵武,竟要丢进熔炉里给熔了?
素衣和亲兵们已经推着一架往熔炉边靠近,那冶兵营的将领着急道:“总督大人,这,这真丢进去?下官没听错么?”
苏薄回头看他一眼,淡淡道:“错了我会提醒你。”
那将领频频抹汗,眼睁睁又无比心疼地看着素衣和亲兵们率先将一架铁箭枪滚进了熔炉里,发出铿锵哐哐的金属声。
紧接着又一车铁箭哗啦啦地往下倒。
将领道:“这些都是重型军械,想打造出一架来颇费力气。既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那用在军中是如虎添翼,如今下官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要将它们熔掉。”
他们冶兵营是专门做军械的,早前就听说了西陲有一样厉害的武器,朝廷兵部更是对此十分感兴趣,现在说熔就熔,实在太可惜了。
这将领想不明白,苏薄也没给他解答。
紧接着第二架也挪过去,这东西非常沉,得好几人手一齐使力才能推下熔炉去。
熔炉的下方,鼓风和炭火熊熊不间断,将整个熔炉房映照得通红。
当刘斐带着自己的人匆匆忙忙来到冶兵营,一进大门就要找苏薄。
士兵禀报,道是苏总督此刻正在冶兵房那边。
刘斐又脚下不停地大步往冶兵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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