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路上顾祯一直在思考,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对。他要不要告诉她,她和苏薄的婚事被废了,要不要告诉她,苏薄今晚闯陵了。
告诉她以后,又能怎么办呢?
她是镇西侯,苏薄是边防总督,皇帝摆明了不会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甚至于,顾祯能揣测到,皇帝是想把她嫁进皇家,最大的可能是嫁给太子。
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他知道,她心里只喜欢苏薄一个人啊。
难道今晚跟她说了以后,她就可以离开皇陵,从此与苏薄远走高飞了吗?
不可能的。
除非她不要她江家了,不管她爹的死活了,也不要西陲的兵权了,与京里的所有人事都断绝关系,从此只跟苏薄隐姓埋名地生活。
可是顾祯了解她,她也不会那么做。
顾祯一路上来,直到亲眼看见江意的这一刻、跟她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内心里都在挣扎。但是说出这句话后,内心里突然就平静了。
坚强勇敢如她,他应该让她知道的。
再担心她,他也终究不能替她做选择。
有关她自己的事,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江意看他神色,便觉非同寻常,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外面的雨已经渐小渐停了,江意的亲兵们都非常自觉地出去守着。
太上皇的陵寝又在往里比较深的地方,显得这外殿十分空旷安静。
顾祯带她走到角落里的柱子后面,既然决定告诉她就不需要拐弯抹角,与她开门见山直接低声说道:“意意,今日皇上颁布诏令昭告天下,你跟苏薄的婚事,之前没有完成,之后便作废。”
江意听得有些愣神,看着顾祯,一时没有反应,或者说反应不过来。
顾祯又道:“今日你爹,还有西陲的将军们都去御前说情,惹得皇上不快。但更糟糕的是,皇上随即召见了苏薄,似乎龙颜大怒,今日即遣苏薄去北方,让他今日离京不得耽搁,否则就是抗旨。”
江意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所以,他已经离京了?”
顾祯点了点头,道:“我收到消息时,他是已经离开京都城门了的。”
江意手下意识就抓住顾祯的袖角,眼神里藏不住的焦急,问:“那你可知他现在在哪儿?离京多远了?”
没等顾祯回答,她便从顾祯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声音极轻,问:“他来过了对不对?今晚闯陵的人是他?”
顾祯没有否认,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江意当即松开了他,大步就往殿外去,被反被顾祯给拽住了。
顾祯低低道:“他已经走了,有大内侍卫在追他,你现在去不可能追得上他。何况你现在根本不能离开这里。”
江意挥开他的手,坚持往外走,喃喃道:“他没有见到我,一定还会再绕回来的。”
她必须得出去,必须得去找他。
原以为在得到太上皇的成全以后,她和苏薄可以好好地在一起,可他们终究是忽略了,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早已不是太上皇。
随着太上皇一去,那位便事事由心、不用再听从。难怪太上皇临终前会让她尽快和苏薄将未完成的婚礼给补上。
要让苏薄去北方,这一去,他何时才能再回来?她又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江意心急如焚,片刻都不能等。
只是顾祯却道:“意意,你听我把话说完。”
江意脚下一滞,回头看他。
顾祯又道:“他离开了,让我带话给你,他会在离京北去的下一座城里等你。珲城,同源客栈。”
江意眼神闪了闪,盈盈光亮。
顾祯道:“从这里去往珲城,快马加鞭需得花三四日时间,他在那里等你十日。”
江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等自己,她心头迫切到发颤,可是她不得不冷静,然后想办法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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