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和苏薄带着亲兵却是横穿山岭,到了一处山坳里暂做休整。
这一路连番遭到追杀,对方的人手杀之不尽,亲兵们就是再能战,也有力竭负伤者。
徐铭给亲兵们处理伤势。
苏薄坐在一处树脚下,手搭在膝上,血痕从他的护腕下面淌出,在手背上蜿蜒,汇聚指尖,一滴滴落下。
江意把缠在手上的布条取下来给他包扎。
他本可以不用受伤。
可是在林间打斗的时候,对方杀手的刀锋略略扫到了他的胸膛,没能伤到他,却意外准巧地挑破他胸膛衣料,勾出了里面一方手帕,落在了地上。
苏薄伸手去捡时慢了一瞬,便被杀手划了一刀。
后来他们往密林深处撤退,对方追了一阵,恐有诈,才暂且作罢。
黑衣杀手最初追杀他们的时候完全不计人数和代价,一路紧追不舍。可没想到,最后竟都没能把苏薄置于死地。
上头知道苏薄此人轻易杀不了,故而派出五百死士的力量来对付他。
死士头目在接下这一任务时,原以为完成它绰绰有余,可结果数百人的死士队伍,耗到现在,被耗去了一大半,最后剩下的也不过百来号人。
因而死士头目不得不慎重考虑,多死一个人,就意味着力量被削弱一分。如若前方有埋伏,为保存实力头目不能再命手下贸然前进。
否则等所有死士都耗光了也完不成任务,这头目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死士头目虽没追下去,但也没就此离去。他得等下一次时机,再围杀之。只派出一部分杀手可能还是要不了他的命,反而还会再耗损,唯有举全力再搏方有可能成功。
眼下,江意把他的刀伤包起来,看着布条上沁出的点点血迹,道:“手帕掉了就算了,反正也旧了,捡什么啊,难道它比你人还重要么。”
苏薄没说话。
以前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他身上从来不带任何东西,当然也就不会有任何今日这样的顾虑。
但是离京时他就随身带着那手帕,再往前追溯,打从他在山洞里捡到那手帕时起,除了执行任务的那些时候以外,他就都时时带在身上的。
别人不知,但是江意知道,他是个长情且又执拗的人。
后来苏薄开口道:“我喜欢那条手帕。”
因为从前,他总是透过那手帕,想着她这个人。
即便是旧了,他也不会舍掉。
江意抬头看他,道:“你若喜欢,我以后再给你绣好不好?”
苏薄道:“好。”
江意看起来尽量轻松一些,道:“要是别人知道你堂堂总督,喜欢带女子的绣帕在身上,不得笑话你。”
亲兵们休息了一阵,素衣看了看受伤的几名同伴,神色凝重道:“主子,他们定还没有走远,我们现在怎么办?接下来要往何处去?”
江意重新给苏薄戴上护腕,他随手理了理,片刻无言,后道:“此地已远离大玥边境,他们的人手补充不会这么快。”
素衣道:“所以,他们可能是一举入道古境内的这么多人?”
江意道:“最近几次,好像他们变得逐渐浮躁。”她都能感觉到,苏薄和其他亲兵就更别说了。
苏薄道:“应该是剩下的人不多了。”
他略思忖着又道:“兴许会集结全部人手再次围攻,待把他们全歼后再找回葵城的路。”
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当然他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活着。
一路杀逃原本也不是这些亲兵的习惯作风,以前都只有他们让别人逃窜的份儿。而今被逼到这个份儿上还是头一次。
他们在别国异地,又人数十分有限,这种处境下要想活着当然不得不第一时间考虑保存实力,等把对方耗得差不多了,再一举反杀。
故而等到了苏薄的这话,还有最后一战,亲兵们全都不动声色地振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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