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芫儿这才停下来,看她一眼,道:“嬷嬷这个年纪切忌心浮气躁,不然生肝火气不顺,容易出毛病。”
钟嬷嬷道:“我都不在老半天了,难道公主就没察觉到?”
谢芫儿道:“我听说了,皇后娘娘叫你过去了。”
钟嬷嬷道:“那公主一点都不担心婢子?”
谢芫儿道:“皇后娘娘性情温和,不是喜欢为难别人的人,你又没惹着谁,有何可担心?”她伸手,“木鱼还我。”
钟嬷嬷把木鱼挪到身后,偏不给她,道:“公主就不问问皇后叫婢子干什么去了?”
谢芫儿:“我不问有本事你憋着不要说啊。你可千万别说。”
钟嬷嬷给气得,道:“今日大将军夫人也在场,有事请公主帮忙。”
谢芫儿道:“助人为乐,如造七级浮屠,何事?”
钟嬷嬷道:“大将军夫人的母亲和婆婆已故多年,上次听公主诵经祈福,得知公主擅长这些,便想请公主帮忙抄抄经卷,为大将军夫人的母亲和婆婆也祈福。”
谢芫儿一听,这确实是她业务范围内的事,便爽快地应了下来,道:“这个不是问题,我明日便着手准备。”
钟嬷嬷叹口气,抄经祈福什么的公主是积极得很,若真要是请她去喝茶赏花什么的她肯定又要嫌麻烦了。
晚间的时候,谢芫儿就去准备抄经要用的笔墨。
在这方便她又很讲究,抄什么经用哪副笔墨,都有她自己的习惯。
钟嬷嬷见状语气很是酸讽道:“要是别的事你能这么积极,那婢子也省心了。”
第二天谢芫儿按时起床,做完早课修行,便动手抄经卷了。
几日后,江意又进了一趟宫,钟嬷嬷便亲自把抄好的经卷交到江意手上。
江意打开一看,见上面的笔迹字字工整漂亮,十分赏心悦目,且笔力沉着,全无一丝一毫的浮躁之气。
仿佛一见这手书,便觉心旷神怡,当真有定心安神之效一般。
江意不由赞叹道:“公主这经卷抄得极好。有劳她费心了。”
钟嬷嬷恭敬道:“夫人客气了,只要能帮到夫人便好。公主说,夫人将这经卷带回去,好生保存即可。”
江意沉吟了一下,道:“我看不妥,我什么也不懂,唯恐何处犯了规矩,是不是还是得请公主再劳驾走一趟,一来还能由她加持一下,二来如能再为我两位母亲诵段祈福经,也算有始有终,我就感激不尽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钟嬷嬷,又问:“嬷嬷以为如何?”
“这……”嬷嬷微微一震,对上江意的眼神时,恍然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妄自揣度。
江意便不再拐弯抹角,明言道:“说来还有一事,早前皇后集诸位公主的小相,是有意想为定国侯选一门合适的婚事,相信嬷嬷早有预料。
“八公主性情好,人也和善,只是听说八公主一心向佛,若是这事落到她头上,不知她可能接受?如若是她不愿,此事总归是不好强人所难。
“此事交由嬷嬷衡量,如果嬷嬷以为八公主实在不愿,就不必再劳烦她亲自去我侯府走一趟替我亡母诵经祈福了。”
钟嬷嬷一听,愣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按捺心绪,谨慎仔细地禀道:“我家公主虽喜好礼佛,可并未正式成为佛家弟子,仍是红尘俗世中人,必须是可以嫁人的。而且身为皇室公主,大是大非面前她责无旁贷,岂有不愿意之理。”
江意笑了笑,道:“话虽如此,可如果不是她心甘情愿要嫁,那就不美了。待进门后她心中郁郁寡欢,家兄必也难以宽慰,到时便不是喜结良缘而是怨偶成双了。”
钟嬷嬷道:“不存在不存在的,我家公主心中从来不会郁郁寡欢。便是她嫁人了,她也能很快就适应过来,并且让身边人跟着适应过来,婢子跟随公主身边这么多年,这一点可以性命担保。只是……”
江意问:“只是什么?”
钟嬷嬷道:“容婢子斗胆,只是婢子想不明白,夫人为何会选中八公主,她可能……真的……喜欢佛事,而不是热衷于相夫教子。”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可钟嬷嬷不得不提前警个醒儿。不然到时候真要是嫁去侯府了,侯府却发现娶的等同于是个尼姑,怪罪下来可怎么担待得起。
江意道:“大抵缘分一事,就是有这种奇妙之处吧,何况现在不喜欢不等于以后不喜欢,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嬷嬷要是觉得不勉强,且认为八公主也不会觉得勉强的话,不妨一试?”
钟嬷嬷喜从中来,应道:“不勉强,绝对不勉强!夫人想请我家公主去侯府诵经祈福,婢子今日回去便转达给公主。夫人看什么时候合适?”
江意道:“就后日吧。后日开朝,定国侯需得上朝不在家,到时我派人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