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词就站在谢芫儿身后,对着铜镜一样样将她发间的钗环簪子摘下来。
他动作极轻,生怕拉扯到她的发丝。
事实上,他也一根发丝都没拉扯到。
谢芫儿见着他认真的表情,一时无言。
等所有的发饰都摘下来了,她的发髻也在他手心里散开,宛如流瀑一般泻在肩上。
江词道:“你把梳子递给我一下。”
谢芫儿就拿了台面上自己的发梳给他。
他一手掬着她的长发,一手仔仔细细地给她梳理。
江词梳头之际,花枝和钟嬷嬷就往浴桶里灌水,一会儿给谢芫儿沐浴更衣用。
花枝想起来,故意问了一句:“大公子,你不是最喜欢喝酒嘛,为何今日那些大人们那么劝你,你都不喝呀?”
钟嬷嬷嗔了花枝一眼:就你话多。
江词一脸正色地回答:“喝了身上酒气重,你们公主夜里能睡得好么。”
花枝笑,道:“果然二小姐说对啦,大公子是怕熏着公主。”
谢芫儿出声道:“花枝。”
花枝连忙又道:“啊我继续打水去!”
花枝和钟嬷嬷一出房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奇怪。
谁也不说话。
等梳理好以后,想着她一会儿还要洗漱,江词就拿了根发带给她束起来。
随后芫儿沐浴更衣,江词便也去盥洗室里冲澡。
就寝时,两人躺在床上,江词忽问她道:“今日招呼那么多女眷,累不累?”
谢芫儿应道:“不累。”
他也晓得,今日她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江词道:“明后日,你想做些什么,我陪你。”
谢芫儿不由转头望着他,道:“你有时间陪我吗?”
江词道:“明后日的事情我都先处理完了,不是很忙,都能空出半日时间来陪你。”
谢芫儿便道:“那我想上街逛逛。”
江词一听,满口答应下来:“好,等我回来,吃过午饭我们就去。”
他又看着她问:“你想买什么?”
谢芫儿道:“想买彩墨。云中寺的壁画,我想试试能不能修补好。”
江词道:“好。”
他看见她眼里依稀有光,大约是找到她想要做的事,她才流露出这般神采吧。
只是江词见着仍旧心动,低低道:“你别这么看我。”
谢芫儿愣了愣,也察觉到他眼里灼然,便转开头撇开了眼。
然下一刻,他还是没能忍得住,倏而欺身过来,一把将她卷入怀中,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好似听见了她急促的两声呼吸。
她的身子骨也柔软极了。
谢芫儿惊了惊,轻轻推了推他,唤道:“江词。”
江词的呼吸落在她颈窝里,声色有些哑,道:“我不做什么,就抱抱你。”
谢芫儿感觉到他身体结实又硬朗,夏日里两人衣衫都很薄。
他的气息往她感官里钻,她一动不动。
谢芫儿微微偏头,想躲开他的呼吸,只是躲不掉,他说话时唇若有若无地碰到她脖颈的肌肤,使她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栗。
谢芫儿缓了缓,道:“你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江词也怕自己压坏她,连忙翻身下来,却是把着谢芫儿的腰肢没松,顺势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在床上滚了两遭,谢芫儿寝衣有些松乱,她想起身,却又被他紧紧揽着起不了。
她无奈道:“你别闹。”
江词道:“你就靠着我一会儿。”
谢芫儿始终僵着身子。
江词问她道:“你想修补云中寺的壁画,要修补多久时间?”
谢芫儿道:“不确定,快则几个月,慢则一年半载的吧。”
江词皱着眉头,道:“那岂不是过了你我约定的半年之期,你还得留在山上?”
谢芫儿抬起头看着他道:“我也没说半年之后就一定会跟你回家来。”
江词道:“可万一你要是回心转意了愿意跟我回家了呢。”
谢芫儿见他神情较真,她眼底里忽漫上些许柔意,道:“那等到了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