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连忙甩了甩腿,被这样的人碰过她都嫌脏!
江德纲倒是想阻拦来着,可根本不是李老大和李老三的对手,是个乖觉的人,只退向一边护着自己的几个孙子。
王昌秀急得上蹿下跳,满院子都是她的声音。
江婉懒得回应,只进余婆子的屋翻箱倒柜。
江梅被吓破了胆,光进村望着江德纲家的方向就瑟瑟发抖,李翠奉了娘的命带着瑜哥儿和大嫂回家躲着。
赵芸娘则紧跟着江婉的脚步,见到江婉翻出一样余婆子曾经从李家搜刮去的东西就忙接到手里。
不大的功夫,她的两只手上就拎满了东西。有布料、有成衣,甚至还有一套纯金的头面。
这些东西放眼整个小柳树村,其中任意一件都足以令人眼红,可余婆子的屋里,光布料就足有十多匹!
本来江婉之前跟江家断亲的时候,都想着别做太绝,好歹余婆子也是原主江氏的亲娘,她前世所受的教育,不允许她不尽该尽的赡养之责。
可如今看来,她上次的举动还是不够决绝,还是让江德纲一家心存侥幸了!
……
江里正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江德纲家一片狼藉和滔天的哭喊声,而李家几人在江婉的带领下,将破坏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
一见到江里正,一直木着一张脸装死的江德纲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不顾自己的老脸,咚的一下就跪下了,瞬间老泪纵横,比死了娘老子还伤心。
“三叔,您老一定要为侄儿做主啊!李家如此……如此仗势欺人!”
“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功名吗,告官都拿她没法,今天是我家晦气,保不齐明天谁得罪了他们也要倒霉……”
江婉:!!
想不到这个江德纲除了没人性,倒还是个人才!
一开口就挑拨离间,想让村里的人与她阶级对立,而从模糊自己的罪孽?
“呵!江德纲,你这糊涂装得像啊!”
“你说我为啥要砸了你家?”江婉险些被气笑。
“你还不是为了方子?你家那方子是江梅硬要教给我们的,如今她都已经被你们休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想要怎样?”
“求你,绕过我们这一家老小吧!虽然断了亲,可我们血脉同源一点都做不得假!”
“还有娘呢!哪怕你不认,那也是你的娘,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江德纲能屈能伸,能痛诉李家的恶行,也能伏地求饶。
呼啦啦围住江家的人都是村里的人,全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庄户人家,见到江家被砸成这样,也于心不忍,再听江德纲的话,倒有几个人也颇为赞同的点头应和。
“延宗娘啊,能算就算了吧,真不能再砸了!”
“是啊是啊,这好好的桌子,多可惜……”
“呵呵……”在一片混乱嘈杂的现场,江婉的笑声显得特别突兀,所有人全都停下交头接耳,直直的望了过来。
“江德纲,你颠倒黑白是想哄鬼呢!”
如果是前世,江德纲这种人,她根本就不屑搭理,这时候直接报警,根本不必她出面,就能让这草菅人命的罪人绳之以法,让他重新做人。
可是这里没有亲切的警察叔叔,还男尊女卑。
被休弃的女人等同于无根浮萍,性命不仅不受自己控制,就连官府衙门都漠视。全凭着家中父兄、族中长辈就能定下生死。
不然江德纲也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甚至事后也不知悔改。
“我李家的人,你想沉塘就沉塘,今日不给个交代跟你没完!”
出嫁从夫不是一句玩笑话,嫁了人的女人就是夫家的所有物。
江梅做为江德纲的女儿,差点死到他的手里,而唯一能替她出了这口气的,只能是她的夫家。
正因为这样,古代才有那么多的恶婆婆。
为所欲为的倚仗不过是扼住了儿媳妇们命运的咽喉而已。
江婉这话一出,众人齐齐哗然。
意思是江梅并没有被李家休弃?
“当日你我两家断亲是经里正亲自见证的,说好互不往来。你却眼红我家日子过起来了,让齐氏强逼江梅泄露我家秘方!”
“转头就将学得乱七八糟的手艺拿到镇上跟我家打擂台!”
“先前还给你们留了几分体面,只派江梅回来跟她娘讨个说法,谁知又撞破你们要去开面馆的事,你们竟然趁着夜黑直接将人绑了沉塘!”
“别说什么我们家老二有功名要仗势欺人,若不是看在村里其他乡邻族人的面上,这会儿我李家就该报官来拿人了!”
江婉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众人又齐齐看向江德纲。
大虞朝官不达乡镇,乡村一般按乡约族规管理,但人命官司除外。
如果只是背地里处置几个玷污家族、乡里名声的,没人追究也就罢了,但江梅还是李家人,李家人要计较,江德纲这就叫谋财害命,一经报官必须是要过堂受刑的!
这时候一个民风淳朴有多重要,江德纲的行为直接就是把整个小柳树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祸害了全村的人。
“不,不,真是江梅她自己教给她娘的,谁偷了!”江德纲没想到江婉三言两语就把他苦心想出来的说辞否了个干干净净。
再说他是真的没想到江婉竟然是为了给江梅出头才闹到这个地步的!
“大家伙听听,这死鸭子嘴硬到了什么程度!谁不知道我家大儿媳妇自去了镇上,就鲜少回村,难道是她做梦时梦游回来教她娘的?”
本来江德纲在村里的口碑就不怎么样,现在被江婉一层皮一层皮的揭开,无耻肮脏的内在就这么赤果果的摆在了大家的面前,不容抵赖了。
江德纲哪里不知道大势已去,一张木木的老脸终于有了变化,只不过全是慌乱之色。
“哼,明明就是你李家休弃了江梅,你故意让她一个被休弃的女人回村,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祸害全村未出嫁闺女的名声吗?”
江婉啧啧两声,看江德纲像看傻子。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想做垂死挣扎!
这个问题都不需要江婉回答。
“没有休书!我相公并没有给我休书!”
颤抖却坚决的声音从人群后传过来,大家齐齐扭头张望,就见着江梅紧抱着瑜哥儿,苍白着一张脸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