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软萌的物什都能令人的心变得柔软。
江婉看着五味,很自然的就想起柳镇上还有自己的一家子,想到李翠,想到李延平、李延宗、江梅,甚至还没学会叫她奶奶的瑜哥儿。
其实她从柳镇出来也不过一月有余而已。
所以说,果真是屁股决定脑袋吗?原来自己真的已经被奶奶和娘的身份给同化了?
江婉看着面前的一众小孩子,暗自惊悚。
说起来,自己还是个未婚青年啊……
“这些要送到衙门去?”清冷的话音迅速拉回了江婉越来越发散的思维,回神就见苏七公子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样子仿佛遗世而独立,与旁边一众玩闹争吃食的孩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的,我正发愁。”江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只会对赵芸娘傻乐的李延睿一眼,再看别人家的优秀子弟,多有眼力见儿啊,她像吃了整颗柠檬似的,酸了吧唧。
不过这个别人家的优秀孩子出现得正当时。
虽然江婉那天在衙门公堂上没能目睹苏七公子一阵风似的救下赵芸娘的样子,但这些天也有幸见识过他在小院里晨练。
练得极有章法,身姿既飘逸又好看,显然跟老三李延平学的也不是一个路子,但毋庸置疑,人家是有功夫傍身的,还是极厉害的功夫!
“不知苏公子可否跟我们同行一路?”有这么厉害的保镖不用,简直暴殄天物,与江婉的性格不符。
人狠话不多,说的就是苏公子这样的人。
人家一言不发,单手就将江婉整理出来的准备交给郑县令的四百多两银子给拎起来了!
“走吧。”
江婉:“……”
此时县衙后宅,郑县令也跟拉磨的驴似的,一圈接着一圈的原地转,内心一片火热,根本淡定不下来。
他起初接受江婉的投诚,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着实没料到江婉一个农妇,所创的‘蜜雪饮’会如此与众不同,更没想到一个冰竟然可以弄出那么多的花样来,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今日第一天营业,‘蜜雪饮’之名便立即轰动了全城。
照他观察的情况来看,光今日一日的流水,怕不下好几百两银子。
想着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这些银钱中,就足足有七成属于自己,这让他如何能坐得住?
他经过大半辈子的苦读,才终于当上这个七品的县令。这些年在这个位置上也毫无建树,每年只有朝廷给的六十两银子的俸禄,外加二十石的禄米。
全年的收入加起来都不够江氏这一天给他带来的收入!
“老爷,要不歇了吧?您今儿也累了一天了。”老仆还从来没有见过郑县令如此焦躁的时候。
不过也是,享受了‘蜜雪饮’那沁人心脾的舒爽,哪怕入夜暑热稍减,也让人变得无法忍受起来。
老仆虽然不懂‘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大道理,但感受却是最真切的。
“要是咱们后衙也弄几块跟蜜雪饮铺子里摆的一样的大冰块来,这夜晚就不怕难过了。”老仆说起这话都一脸神往。
“那可不成!”郑县令立马出声警告。
态度之坚决,不仅是告诫老仆,也是告诫他自己。
现在那些冰冰凉凉的冰,可是他的摇钱树!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好冰当然也只能用来赚银子。哪怕享受之人是他自己也不成。
蜜雪饮制冰的场面他可是亲眼看过的,虽然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也知道那一块块冰得来十分不易。
他这里挥霍一块,拿来赚钱的就少一块,这么一算,热一点似乎也并非不能忍耐。
“怎么还不来?按说,今日蜜雪饮的收入是不是应该给我送来了?”
尽管已经能预料到今日收入不菲,但一刻没有将真金白银收到自己的荷包里,一刻也踏实不起来。
“哎哟!老爷,这天儿可黑了,要不派人去迎一迎?”用上冰的愿望落空,老仆的失落也只一瞬,良好的职业操守让他立马打起精神来。
“迎迎,快去迎迎!”郑县令这时也回过神来,急急的往前院去。
这边才刚来到前院,衙门的角门便被叩响。
望着沉甸甸的银袋子,郑县令几乎就要伸手去接了过来清点,但看清递过来的人是谁,忙又矜持的唤人来入库记账。
“苏公子,这么大晚上的劳动你大驾实属不该,是本官的疏忽!”
“听说苏公子这些天都在为本县的百姓忙碌,本官实在过意不去……”
郑县令一边拉着苏七不放想继续结交,一边目光又像黏在了钱袋子上一样,那样子实在有些滑稽,江婉带着孩子们赶紧后退,与衙门管理帐房的人员去进行交接。
……
冯真与和姚家姐妹俩是‘蜜雪饮’最后离开的人。
江婉和苏七带着李延睿、赵芸娘和五味去县衙送银子,收拾门户的活就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再看看可有没关严实的地方。”几个人都准备走了,姚娘子还是不放心,又围着铺子围了一圈。
直到明明白白的确认火种熄灭、门户紧闭,没有任何疏漏,她这才安下心来。
姚娘子虽然成亲嫁过人,但其实也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黄花闺女。
但生活中过多的磨难压抑得她早早就没了幻想做梦的资格,总沉闷木讷不善言辞。
不过却是个顶顶认真的踏实人,江婉早知道她的性子,才放心的将收拾门户的最后工作安排给她负责。
“你姐啊,就是太顶真了,我出门前全都检查过的,怎么可能还有疏漏?”冯真也就等人的时候随口一说,跟姚春花边等边打发时间而已。
“江婶子是好人。”本没想等到任何回复,没料到向来连头都鲜少抬起来的姚娘子这次目光定定的望着他,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道。
好人就不应该遭受任何意外!
这是她最朴素的想法。
“是,是,咱们是应该再仔细一点。”冯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然可对不起江婶子的恩情。”
说起受江婶子的恩惠,他可一点儿也不比姚家姐妹少,反倒自己这些天有些得意忘形,思虑不周。
“往后这关铺子的活就让我来吧。”三个人有商有量的正准备离开。
“姚氏!你还真的翅膀硬了啊?怎地,连家都不回了?”突然从夜幕中冲出一个恶狠狠的老妇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