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隔三差五的就要审案,李翠失踪一事又发生在偏僻的小柳树村,哪怕盖了官府大印的告示贴了出去,围观者仍然寥寥无几。
秦亭长与秦友诚到的时候,目光扫过县衙门口围观的几个闲散人员,他一眼就看到了江婉,甚至他还在那村妇的脸上看到了挑衅的笑。
在秦亭长看江婉的同时,江婉也一样看到了他。
如此急匆匆赶过来的人,只能是与在审案件相关的人员亲属,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
她是笑了下,但被秦亭长看作挑衅还真有些冤枉,她此时纯粹就是心情好而已。
当然,被误解她也无所谓。
为了看今天这个结果,她可是收到严捕头的消息之后,连夜进的城。虽然还没有开审,但她昨天才写了蜜雪饮后继计划书给郑县令,犯人在牢里关了三、四天消息全无的案子立马就开审,若说没有一点助力,她是不相信的。
打蛇要打七寸,她感觉自己就有些抓住了郑县令的七寸,虽然没存害人的心,但审时度势后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引导一下又有什么不好?
王昌秀今日的下场铁定是不会好了,至于秦夫人,郑县令能做到什么程度江婉的心里还真是没什么底,不过铁定不会当场无罪释放是肯定的了。
江婉刚来时的李家,别说搁在县城里只有任人踩踏的份,就算是在柳镇,在秦家面前,那也是不起眼的存在。
如今她就等着告诉别人,欺负李家、欺负她江婉羽翼下护着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
秦亭长看江婉时,两只眼睛仿佛会冒出火。若是目光能凝成实质,怕是她已经体无完乎了。
“哼,你别高兴得太早!”
江婉没想到秦亭长今天如此沉不住气,走过来时竟然还有心情跟她斗嘴。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县令大人惩恶扬善大快人心,只嫌高兴得不够早。”一看他那个样子,就是严重的底气不足。
就跟前世看过的神剧动漫一样,反派每一次惨败而逃,都会高呼一声‘我会回来的’,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江婉原本还打算欣赏一下秦亭长的表情管理,但现在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了。
漆了红漆的木栅栏将旁观者牢牢的拦在外面,由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把守。
不过县衙并不大,人站在外面对里面大堂里的审案流程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此案的进展过程很是中规中矩,比外面围观的观众人数还寡淡。
先出场的是带着枷锁的王昌秀,江婉只看到穿一身囚衣的人犯跪在堂下,看不清面容,但从背影看,王昌秀这几天的待遇应该还可以,不像在秦家的小刑堂看到时狼狈和精神错乱。
都不用怎么审讯,在郑县令一声惊堂木下,她便一五一十的将经过全交代了。
江婉站在外面听到她描述当时的情景,特意从李记旁边的小巷里一闪而过,怎样吸引李翠的注意,等她探头查看究竟的时候下手打晕了她,然后又怎样将小小的孩子丢进后山喂野兽。
整个过程她只用几句话就讲完了,但江婉的脑子里却浮现出一幅幅李翠孤单可怜、恐怖无助的画面,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接着出场的是秦家仆妇,不知道她在牢里经历了什么,一出场就痛哭流涕,比王昌秀的表现还不如,不待县令大人开口询问就磕头如捣蒜主动认罪求饶。
距离江婉不远的地方,秦亭长听了急得将手搭在红漆栅栏上,恨不得冲进去捂住仆妇的嘴。
“干什么干什么?想咆哮公堂?”衙役大哥毫不含糊,当即一个眼刀子过去,手里的水火棍便蠢蠢欲动。
秦亭长吓得不得不后退两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秦亭长别急啊,好戏还在后头呢!”江婉此时的心态有种诡异的变态感。
明明想到李翠受苦,心里不怎么好受,但见到秦亭长也这般无能为力,她突然就开心了。
前世的时候江婉看过不少毒鸡汤,大多是劝人隐忍为主,什么如果有人让你不开心了,请远离,自己的快乐最重要什么的。
但现在她却觉得,如果有人让你不开心了,那你就让他也不开心、加倍的不开心!
真是说不出的畅快。
公堂上,不大的功夫就轮到了秦夫人,她的待遇一直都比王昌秀好,没有戴枷,只拖了长长的锁链,走过来拖到公堂的青石地板上,发出叮叮咚咚的清响。
这是江婉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虽然此时穿了一身囚衣,披头散发的,看不出半点风仪,但原主江氏脑海中的记忆却被触发,江婉的脑海里自动生成一个高傲的有钱妇人形象来。
最清晰的是她的鼻孔占的面积不小,估计是她喜欢一直仰头看人的习惯。
“喂……”看到秦夫人出来,最激动的是秦亭长,他此时的状况不单单愤怒,似乎还有一丝丝哀伤。
不过不等他有所动作,一直事不关己般站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动了,一把就将他拉住,对他示意正虎视眈眈的衙役和他手里的水火棍。
江婉是亲眼见到这两人一同过来的,但那年轻男人的神态实在太淡定了,她否认了他们是一起的猜测,但现在发现,这两个的长相还颇为相似,这就是秦亭长很引以为豪的儿子吧?
“……主犯秦氏,杖二十,徒三年;从犯王氏,杖二十,徒三年!”
就在江婉打量这对貌神离合的父子时,公堂之上已经有了结果。
随着一枝红签掉落到地上,堂上顿时响起嚎哭之声。
被当众打二十棍子,然后还要坐三年牢。
哪怕江婉做为受害人一方,对这个判决也很满意了。特别是秦氏与王昌秀同罪,十分令她意外。
如果不是穿越到这个时空,这样的处罚结果应该是不合理的,但在封建等级森严的时代,一穷二白的王昌秀,犯了事能跟有背景的秦氏平起平坐,也算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了。
哭嚎的只有秦氏一个人,王昌秀的表现就很平静,判决下来的那一刻,她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垮了下来,瘫坐在地。
显然她听出了衙役念判决的时候,她与秦氏姓氏的区别。
秦氏好歹还是冠的夫姓,而她是自己娘家本姓。
出了嫁的女人用回自己的本姓,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被夫家休弃;另一种是夫死守寡。
就比如江婉,别人可以称她为江氏、李氏江老太太,都可以。
而王昌秀很清楚江茂财并没有这么快会死。